兩者皆不行,唯有聚眾自保。
只是,說起容易做起難。
他既無威望,又無錢財,年方弱冠,世人不知,如何聚眾?
那么,有沒有快速得到威望和錢財的辦法?
有。
他最后想出了一個辦法:“當官兒,走仕途。”
只要能當上官兒,好好干上一年兩年,威望、錢不就都有了么?
……
雖有了定斷,可想當官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士大夫與宦官的斗爭延續多年,最終失敗,自延熹九年至今,十余年中,多達六七百之數的士人或被殺、或被“黨錮”,幾乎天下的名士被一網打盡。——“錮”,就是禁止做官。
潁陰荀氏是士人中的名門,也有多人受到牽連。
比如他的堂伯父荀曇,便被禁錮終身。
又比如荀曇的兄長荀昱,因好結交,人稱“天下好交荀伯修”,“八俊”之一,與人稱“天下楷模李元禮”的李膺齊名,因與大將軍竇武謀誅宦官事敗,后也與李膺同死。
本來禁錮的只是當事人。
但到了熹平五年,也就是四年前,永昌太守曹鸞上書為“黨人”鳴冤,請求解除禁錮,激怒了天子,不但將曹鸞抓進槐里獄,“掠殺之”,又下詔書,擴大了黨錮的范圍,凡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乃至五族之內,皆在黨錮之列,凡有任官的,悉數罷免,“禁錮終身”。
荀貞與荀曇、荀昱兄弟的親戚關系在五服之內。於是,他也被牽連。
本以為沒希望了,老老實實等著黃巾亂起得了。
沒想到去年,武都郡上祿縣的縣長和海上書諫言,說道:“按照禮,從祖兄弟別居異財,恩義已經很少了,如果服喪,也只是穿五種喪服之中最輕的那個。而今黨人錮及五族,既違背了典訓之文,也不合乎經常之法。”說動了天子,“黨錮自從祖以下,皆得解釋”。
真是天降之喜。
在詔書下來后,他立刻準備“入仕”。可問題又出來了,該當個什么官兒好?
……
“當官”不是問題,借助荀氏的名望,怎么也能獲得一官半職,但是擺在他面前的選擇也不多,雖然他有著荀氏子弟的背景,畢竟初出茅廬,又沒有什么名望,不像荀彧、荀攸從小就郡縣皆知,即便得到族中長輩的推薦,肯定也不會得到太好的位置,最多擔任一個縣中文吏。
縣吏不但很忙,而且除了休沐外,下了班還不能回家,必須住在縣衙內的宿舍中。整天接觸不到人,忙於案牘之事,能得到什么威望和錢財?還不如干脆到鄉里當個專治十里地方的亭長,至少行動比較自由,并能接觸基層。
況且,當世不比后世,后世“官”就是“官”,“吏”就是“吏”,而當世的官吏間并無甚么鴻溝天塹,“吏道”是仕進的基本途徑之一,這點倒與他穿越來的共和時代有相像之處。大量的名臣高官皆是從底層的椽吏做起,做過亭長的也有不少。
高祖皇帝通過當亭長、進而結交英豪,從而定鼎天下的故事人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