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貴哪里肯應?撞破天似的叫道:“要么你殺了小人,要么就別……。”
荀貞道理講過、人情講過,仁至義盡,沒工夫再和他交纏,不等他說完,邁步就走,經過陳褒身邊時,說道:“將他帶去亭舍,關入犴獄。”
武貴的叫喊戛然而止,呆了一呆,質問道:“俺犯了什么法?你要將俺關入犴獄?亭長,你可別以為小人不懂律法!你這么做,當心俺去官寺擊鼓喊冤。”
荀貞停下腳步,轉回身,看著他,問道:“你認得許仲么?”
武貴正嚷嚷,下意識地答道:“誰不認得?”
“你既認得許仲,我帶你去亭里問一問,不行么?”
武貴目瞪口呆。程偃和陳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一個哈哈大笑,一個嘴角輕笑。
程偃接過繩子,陳褒拿住武貴的左臂,腳往下掃,輕輕巧巧將之摔倒。武貴試圖掙扎,程偃力大,稍微一按,他就哎唷痛叫,沒費什么勁兒就把他給綁上了。
圍觀的里中諸人再看荀貞時,多了幾分畏懼、幾分尊重。尊重,是因為他們不喜歡武貴;畏懼,是因為荀貞看似和氣,卻翻臉無情,出手如此狠辣。
和縣衙通緝的要犯許仲牽涉到一塊兒,誰都能猜得出來,武貴這次鐵定要脫層皮了。
荀貞注意到了里中諸人的眼神,面上從容,心中想道:“自來亭中,我就琢磨該如何立威。本想在許仲案上下手,卻不料在武貴身上實現。也算歪打正著。”
武貴不復方才的滾刀肉作態,他也知道事情的嚴重姓,嚇得嘴唇都在發抖,顫聲叫道:“荀君!荀君!小人知錯了,再不敢了。你就把小人放了吧。許仲的下落,小人怎會知道呢?”
程偃扯著他,呲牙笑道:“你現在當然嘴硬,說不知道。等到了亭里,試試乃翁的手段,也許你就能想起來了。”
武貴哀聲求饒:“程翁、程翁,你就是小人的阿翁!小人的親阿翁!你饒了小人吧,小人真知道錯了。”
荀貞啼笑皆非,這叫什么人?一動真格的,立馬就軟了下來,不但軟,連尊嚴都不要了。他暗自搖頭,心道:“都是輕俠之流,與許仲比起來,卻有天壤之別。……,呸!這等人也配稱輕俠?”
里長送他出去,經過處,各家出來看熱鬧的人紛紛后退,恭敬地長揖行禮。
他這是第三次來南平里了,頭兩回,路上碰見的人雖也有向他問禮的,但哪里比得上今天?不過只收拾了一個武貴,就得到了南平里諸人的恭敬,他想起了剛才在敬老里時聽到的一句經文,心道:“‘一亭有剛強亭長,一亭不敢言’。……,也許,獲取威望沒有我想象的那么難?”扭臉瞅了瞅武貴,沖他微微一笑。
武貴毛骨悚然,腿上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經過王家院門時,荀貞看見了王家妻子。
她跪坐在門內,似乎專在等他,等他過來,俯下頭,素拜行禮。
在里中諸人的視線中,在王家妻子的跪拜中,荀貞出了南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