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兒盡管不識字,鄉野出身,但身處荀氏這樣的名門,來往無白丁,交接盡名士,郡守、縣君也都對他們敬重有加,尤其本縣的縣君,時不時地就會親自來里中拜訪,耳聞目睹之下,朝夕受到熏陶,很為荀貞驕傲,覺得他天生就應該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家中的事兒從沒讓他下過手。
荀貞調笑說道:“這樣的粗活,我在家中可以不做,但繁陽亭里沒有你,我一樣要做的啊!”
“胡說!阿兒雖是個婦人、婢女,沒甚見識,也知道亭中自有亭父、亭卒。洗馬喂料、開閉打掃的粗活,怎么也輪不到少君去做!”
荀家的馬廄不大,和繁陽亭相仿,只能放下兩匹馬。
唐兒將抹布奪走,一會兒照料馬兒吃食,一會兒給馬兒擦汗,身影轉來轉去,把馬廄占了一大半。荀貞既爭不過她,袖手在邊,又無事可做,便說道:“我剛在巷里碰見了幾個族人。幾天沒回來,回來一趟,不能不去拜見一下族中長輩。阿兒,你且忙著,我去他們家中看看。”
“這才辰時剛過,你肯定早上沒吃飯就回來了,就算去拜見長輩,也不用匆匆忙忙。等賤婢給你做點飯,吃了再去!……,也不知道亭舍的飯食怎樣,一群男子做飯,想來定是沒有滋味,難以下咽。”唐兒觀察荀貞的臉,心疼地說道,“看看你,臉都瘦了。還變黑了。”
“幾天而已,即便要黑、即便要瘦也沒可能這么快罷?”
荀貞哈哈大笑,卻不肯等,往水井邊用木桶取了些水出來,洗了洗臉,抹干凈了,又將幘巾、衣服整理好,說道:“飯什么時候都能吃,拜見長輩卻不能失禮,越早越好。……,阿兒,你真別說,在亭里這幾天,我還真挺想你做的雞頭米。你先做著,等我回來吃。”
唐兒占著手,拉不住他,眼睜睜看他推門出去,在馬廄邊跺了下腳,像是責怪又像是埋怨似的嘟噥道:“自那年感染風寒好了后,少君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像是對什么都滿不在乎,把田地都托給了荀公!又像自有主意,現在又非去當個亭長!總之,再也沒有以前的可愛。”
記得她才來荀家時,荀貞粉雕玉琢,可愛之極,像極了她未出嫁時家中的幼弟。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他。在荀貞的父母亡故后,她更是一顆心全放在了他的身上,既把他當弟弟照顧,又把他當少主奉侍。而如今,一晃眼,十幾年過去了。當年的童子已經長大誠仁,長成了一個弱冠青年。
她丟掉抹布,不知不覺地來到門邊,往巷中看去,尋找荀貞的身影,正看見他站在不遠處的一處宅子前敲門。
荀家子弟多美姿容,荀貞雖不及荀彧、荀悅貌美文秀,但也是一個美男子,且因知亂世將近,所以自少習武,不似只知埋頭書卷的腐儒那樣弱不禁風,身高腿長,體態勻稱,此時穿著黑色的袍服,頷下短須,除了腰間長刀,再無別的飾物,周身上下清清爽爽,看起來英姿颯爽。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倚著門扉,臉頰泛起一抹紅暈,想道:“雖不及以前可愛,但長大卻也有長大的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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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荀攸洞察其殲:“攸少孤。及曇卒,故吏張權求守曇墓。攸年十三,疑之,謂叔父衢曰:‘此吏有非常之色,殆將有殲!’衢寤,乃推問,果殺人亡命。由是異之”。
2,唐兒:漢代,女子起男名的現象是比較普遍的,如衛子夫,又如東漢順帝的乳母王男,又如東漢桓帝的皇后鄧猛女,雖以女名,中間卻加了個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