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君曾在繁陽亭三個月,與你朝夕相處,你覺得他是一個魯莽的人么?”
荀貞給人的印象溫文爾雅,沉穩樸實,絕非莽撞之人。杜買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荀君又或者是一個輕死的人么?”
荀貞出身潁陰荀氏,年紀輕輕,前途光明,怎么看也不像是個輕死的人。杜買又搖了搖頭。
“那你又是否知道縣君很賞識荀君?”
縣令朱敞想要提拔荀貞去縣里做縣吏,這件事早就傳開了。杜買點了點頭。
“那你是否又知新來的郡守是誰?”
“聽說姓陰。”
“南陽陰修。你可知道他與荀君是什么關系么?”
南陽陰氏與潁陰荀氏的姻親關系雖不是秘密,知道的人也很多,但杜買久在鄉中,除了荀貞外,就沒和士子打過交道,對此自然不知。他搖了搖頭。
“陰氏和荀氏是姻親。陰修前幾天剛召見了好幾個荀家的子弟,準備給以重用。”
杜買不太相信:“新來的府君和荀君是姻親?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荀君的族侄荀攸來鄉中游玩,這件事是聽他說的。荀攸并說,他和他的族父荀彧都向郡守推薦了荀君,也許用不了多久,荀君就會被擢入郡中了。”
對杜買來說,這個消息不啻為一個重磅炸彈。
他楞了下,探詢似的打量許仲,好像是想從中看出這個消息的真假。不過他很快意識過來,許仲帶著面巾,根本看不到表情,便挪開視線,又急忙去看程偃。程偃牢記許仲的話,很鎮定,同時因為惱怒杜買的推諉,瞪著大眼,毫不退讓地迎著他的視線回看過去。
杜買和他視線相對,脫口問道:“這是真的么?”
“君卿還會騙你不成?”程偃回答得理直氣壯。
杜買訕訕一笑,縮回視線,目光不停地在許仲、程偃和坐在一邊兒輕笑暖手的陳褒身上打轉兒,暗自尋思:“沒想到荀君居然和新來的郡守有姻親,并且郡守已有意拔擢他入郡中。要按這么說來,荀君后頭有縣令、郡守撐腰,也的確沒必要懼怕第三氏。”心里松動了幾分。
他仔細觀察程偃的表情,又想道:“剛才君卿問我,問荀君是否是一個輕死之人,荀君當然不是,不但他不是,阿偃也不是。阿偃家有美妻,以前他在亭中時,每到休沐都要急不可耐地回家,斷非不怕死的人。他如今跟在荀君身邊,應該知道荀君對付第三氏的全盤計劃。……,看他的樣子,像是挺有把握似的,也許此事沒有我想的那樣危險?”心里又松動了幾分。
許仲在給了他足夠的考慮時間后,又開口說道:“杜君,你還記得那夜荀君出境擊賊么?”
“記得。”
“那晚夜半,聞鄰亭擊鼓傳警,荀君當機立斷,帶著我們幾個人先去馳援,留下了你在舍中擊鼓召人。……,你當時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