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最年輕的那人身上停了一停,心道:“此人名叫宣康?是宣博的子侄么?”笑道:“自上次拜訪過宣公后,至今已有多時未見。年前,我本欲再登門拜訪,卻因被俗務纏身,未得成行。……,元熙兄,你家君的身體可還好么?”
元熙,是宣咸的字。他回答說道:“除了有時腿疼之外,家父身體還好。”
荀貞點了點頭。他對時尚印象深刻,笑著對他說道:“明德,我前幾天聽你們里的里長說,你辭了里監門之職,被宣公收為入室弟子了?”
時尚躬身應是,答道:“尚本庸才,蒙恩師錯愛,僥幸納入門下。誠惶誠恐,不知所措。”
荀貞大笑說道:“你是庸才?你要是庸才,咱們鄉中便沒幾個有才的了!”西鄉是個鄉下地方,比不上潁陰縣城,既無名士,也沒幾個能被稱得上“士子”的,能拿得出去、說得出口的,除了謝家的幾個子侄,也就是宣博門下的這些個門生、弟子了。
荀貞轉目看李博、史諾、宣康三人,問道:“這幾位是?”
宣咸代為介紹:“此為李博,字子元。這是史諾,字不諾。這個是我的族侄,名康,字叔業。他們現在都在家父門下受教。”
李博三人重新向荀貞行禮。荀貞笑道:“原來閣下便是李子元。久聞宣公門下,子元最長。你是最早師從宣公的?”
李博對荀貞本無好感。當曰在宣博家,數他和另一個叫王承的對荀貞批評得最為激烈。不過,批評歸批評,他到底年紀大了,和王承不同。王承年少氣盛,尚未知人間疾苦,敢和荀貞“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四十多歲了,至今沒有出仕的機會,眼看就要蹉跎一生,最終“形勢比人強”,還是委屈了己意,奉宣博之命,和時尚等人齊來拜見荀貞了。
這些曲折,荀貞不知,李博自家清楚。他有些慚愧、有些不甘,心里矛盾掙扎,躬身行禮,說道:“博癡長幾歲,雖然最早師從宣師,然若論學識,遠不及元熙、明德諸弟。”
荀貞把他扶住,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笑道:“太過謙虛,太過謙虛!”接著又對史諾說道,“君字不諾?可是出自《詩?魯頌》么?‘莫敢不諾,魯侯是若’。”
史諾三十出頭,單就長相而言,是這幾人中最丑的,黑面黃牙,發少而稀。當曰在宣博家辯論荀貞誅滅第三氏是對是錯時,他和時尚一樣,是支持荀貞的。他一揖到底,說道:“荀君博學,在下的名字正是出自《魯頌》。”
“往時我在繁陽亭時,亭中有好些姓史的。你們是親戚么?”
“荀君說的可是安定里的里長史調,里長老史期一族么?”
“對。”
“細論起來,小民與他們算是遠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