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個軍官,年紀不一。年輕的三十來歲,年老的四五十歲。對他們的底細,荀貞早了解清楚,大多出身地方豪族,也有幾個是市井輕俠的出身。和郡兵多為貧家子不同,隊將、屯長算是“中層軍官”了,因而大部分的出身都不錯。對貧家子來講,這是不公平的;但對荀貞來說,特別對眼下的守城來說,這卻是有利的:地主豪強和造反的農民之間存在著天然的對立,至少不必擔憂這些軍官會臨陣叛逃。
經過昨天的一天“激戰”,這些軍官對荀貞甚是佩服,尤其佩服在黃巾軍來到的時候,他敢主動率領賓客出擊,只帶了百人就出城迎擊數萬“賊兵”,并取得了不錯的戰果,且最后還順利地退回到了城中。實際上,正是因為荀貞這個主動出擊的舉動,他們才有了守城的信心。
在荀貞的目注下,他們一個個挺直了胸膛,靜等他的命令。
荀貞其實也沒什么對他們說的,之所以把他們召過來,只是覺得應該鼓舞一下他們的士氣。只一個晚上城外就又多了兩三萬敵人,盡管并非全是壯丁,其中有不少老弱婦孺,但士卒也肯定會驚懼害怕。這個時候,主將需要說幾句話,以免他們喪失掉那本來就不堅定的守城的信心。
他正要開口,城外一陣雜亂的歡呼。
荀貞轉回頭,重往城外看去。
十幾個騎馬的黃巾軍士卒從遠處向城下奔來,他們每個人都舉著一根竹竿,離得遠,瞧不清竹竿上掛的什么。
只見他們經過的地方,站著的黃巾士卒高舉兵器,歡呼大叫,坐著或躺著的黃巾士卒亦跳躍起身,舞動各色的兵器,歡喜高呼。
鐘繇瞇著眼,翹起腳,試圖看清楚,卻只恍惚看見個大概,問道:“竿子上掛的什么?”
杜佑答道:“像是人頭。”
“還用說,必是有縣城被妖賊攻破了,那竿子上掛的顯是人頭。”插嘴的是辛璦。他耐不住夜寒風冷,昨晚和荀攸、戲志才、鐘繇、杜佑等一樣,去城下睡了,剛上到城頭。
那十幾個黃巾軍的士卒沿條直線,穿過了城外大軍的陣地,繼續向前馳奔。
正在往護城河方向運動的攻城黃巾停下了腳步,一邊給他們讓開路,一邊也都高舉武器歡呼雀躍。
這時,他們離城下已不太遠了,城頭諸人看清了竹竿上懸掛的物事,果如辛璦所言,正是十幾個首級。
杜佑駭然,用手指指著其中一個,說道:“那是孔君!郟縣失陷了么?”
孔時,郟縣縣令。
鐘繇認出了另兩個:“那是顧君,那是謝君。襄城縣也陷入賊手么?”
顧周,襄城丞;謝導,襄城尉。
杜佑說道:“沒有王公的首級,襄城縣也許還沒失陷。”
王林,襄城縣令。
“不然。襄城縣定已不保。”
“玉郎,何出此言?”
“襄城縣若沒有失陷,顧丞、謝尉又豈會皆亡!”一縣之中,長吏三人,縣令(長)、縣丞、縣尉,只有這三個長吏是由朝廷任命的,因又被稱為“命卿”。城池如果沒有失守,不會三個命卿里死兩個。
“可是沒有王公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