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怒也沒有用,朝廷詔書已下,令他與皇甫嵩分兵兩路,擊討別郡黃巾。
只是,外有黃巾生亂,天下鼎沸,百姓流離,內之朝堂不靖,君子退位,閹宦當權,天子信用小人而忠良含冤憤懣,這大漢的天下又能支撐多久呢?
……
這個朝臣帶來的這幾個新聞不脛而走,很快全軍的校尉、司馬就都知道了。
諸人反應不一,有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的更加謹言慎行,有的則耀武揚威,——軍中的這些軍官里不但有士族子弟,也是有閹宦子弟的。
孫堅聽聞后,私下里大罵了幾句,沒別的什么過激反應。
傅燮素痛恨閹宦,知聞之后,難掩憤怒,當即修疏一封,送去朝中。
在這道上疏中,他言辭激烈,說道:“臣聞天下之禍,不由於外,皆興於內。……,今張角起於趙、魏,黃巾亂於六州。此皆釁發蕭墻,而禍延四海者也。臣受戎任,奉辭伐罪,轉戰潁汝,戰無不克。黃巾雖盛,不足為廟堂憂也。臣之所懼,在於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彌增其廣耳。陛下仁德寬容,多所不忍,故閹豎弄權,忠臣不進。誠使張角梟夷,黃巾變服,臣之所憂,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國,亦猶冰炭不可同器。”云云。
“黃巾雖盛,不足為廟堂憂”,“閹豎弄權,忠臣不進”這才是天下之所憂。這個觀點荀貞非常贊成,然而他不是楊賜、傅燮這樣的人,所以對此也只是贊成罷了,在聞的楊賜、王允等人之事后,他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退回帳中,卻不免長吁短嘆,為之慨嘆、生憂。
他想道:“天子雖開黨/禁,顯然是迫不得已,他親信的仍是宦官。楊賜、呂強、向栩、張鈞固然忠直剛烈,可惜卻沒能看清時勢,……,不,也許他們看清了,向栩、張鈞倒也罷了,楊賜、呂強都是在宦海中沉浮多年,豈會不識時務?可是他們仍卻上書彈劾閹宦,不畏一己之死。唉,不避誅責,直言諫諍,真英雄也。”
楊賜、呂強是英雄,他自問自己不是,想起張直之事,他心頭咯噔一跳,想道:“張讓暫時奈何不了王允,卻不知會不會遷怒於我?”有點擔憂,不過細想下來,有了王允在前邊,他這個小也許張讓還看不上,但也說不好。思來想去,頗是忐忑。
荀貞不是個瞻前顧后之人,雖然忐忑,可是事情已經做下,而且當時他也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至多亡命江湖,躲上幾年就是,所以當皇甫嵩的將令下來時,他也就將此事拋之腦后,重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