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笑了起來,他老老實實地答道:“不能得也。”
荀氏固是天下名族,可這里是冀州,不是豫州。荀貞又只是個中尉,不是國相,換而言之,他只是趙國的二把手,不是一把手,秩才比二千石,別說比不上魏松的父親,也比不上魏松,甚至比不上魏松的兒子。荀貞又年輕,雖說現在有了些名氣,但也只是有了“些”名氣而已,以他現在的名氣,可以得到魏松的尊敬,但是卻萬難得到他的竭力幫助。
“所以說,既不能得魏氏為用,樂氏又較弱,……。”
說到這里,戲志才頓了一頓,插了句閑話:“而且我聞樂氏兄弟不和。樂彪現為相府的主簿,前幾天他還宴請過君,君若是辟用他的弟弟為中尉主簿則必會引起他的不快。主簿者,長吏之親近吏也,時刻隨侍左右,要是樂彪因此向相君進讒言,說君之壞話,得不償失。”
樂彪的同產弟叫樂峻,他倆不合的事兒,荀貞聽說過。
起因卻是源自段聰。
段聰是段珪的從子,雖說他自到趙國任官以來沒有干過什么離譜的壞事兒,可畢竟是權宦子侄。樂峻人如其名,是個很“峻拔”的人,潔身自好,很看不起段聰這個閹宦家人。樂彪與樂峻不同,樂彪是個很現實的人,他很想他的仕途能再進一步,所以就刻意與段聰交好。
兄弟兩個,一個看不起段聰,一個卻與段聰交好,難免就會不和。
荀貞點點頭,轉顧荀攸,說道:“樂仲秀行義修潔,可稱是邯鄲士子的楷模。公達,我不方便出頭露面去與他交,你可去與他交往。”
荀貞知道黑山將起,他要抓緊時間做好準備,沒有功夫去和國內的吏員們內斗,所以他對劉衡也好、對段聰也罷,包括黃宗、何法等人,他的態度都是一樣的:“我不會去找你們的事兒,但你們也別來掣我的肘,大家和和氣氣的是最好不過。”他的態度如此,那么他就不好自己出面去和樂峻交好了,這會不利於他和段聰、樂彪的關系。
荀攸沒有在中尉府任職,而同時又是荀貞的族侄,由他出面去與樂峻交往很合適。
之所以荀貞讓荀攸去與樂峻交往,卻并非全因樂峻這個人的品姓,也是因為在樂峻的身邊聚集了不少趙國的士子。
魏、邯鄲、樂三家各有一人名頭最響,儼然是邯鄲以至趙國年輕一代士子的領袖。魏氏是魏暢,聰明杰出,見微識著,少年時就有神童之名,故此年方二十三即得以為相府功曹。邯鄲氏是邯鄲相的長子邯鄲榮,邯鄲榮明察內敏,剛健敢行,邯鄲相常對人說:“榮像我,振我家者必榮也。”樂氏則就是樂峻,樂峻守正持節,從來不隱瞞自己的想法,朋黨親族里如果有人犯錯,他必直言不諱,當面指出,郡人把他比作本朝初年的蘇純。蘇純,字桓公,有高名,姓強切而持毀譽,士友咸憚之,至乃相謂曰:“見蘇桓公,患其教責人,不見,又思之。”
三人之中,魏暢以聰明穎秀出名,邯鄲榮以行事剛健出名,樂峻則以艸行高潔出名。
三人品姓不同,與三人交好的朋友自也就不同,樂峻身邊的友人多是郡中的節義之士。這些人可能沒有什么出眾的能力,可首先,令人尊敬,其次,要想得到好的名聲也得禮敬他們。
因此之故,荀貞叫荀攸去與樂峻交往。
荀攸知荀貞之意,應道:“是。”
荀貞笑對戲志才說道:“樂氏弱,魏氏不能為我所用。這么說來,也確實只有邯鄲氏可用了。”
“然也。”
“可是,志才,邯鄲氏雖不及魏氏之盛貴,其祖上亦歷仕二千石,今邯鄲相雖主動向我‘索官’,然其家勢就真的能為我所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