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馬,荀貞令原中卿與左伯侯同乘一馬,讓出了一匹坐騎給他乘坐。
諸人挽韁緩行。
一邊走,岑竦一邊沿途指點,介紹道邊的鄉亭、當地大姓,遇到河流、遠山,則詳細介紹它們的源流、長短、大小及發生在其中的典故。他說話雖然口齒不清,可講說些這些縣中的人情、風物卻是侃侃而談、豐富多彩,不知不覺,十余里一晃而過,易陽縣城的南門出現眼前。
荀貞與荀攸對顧,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對方的心思:“盡管尚不知此人別的能力如何,只沖他對易陽如此了解就一定得把他辟用到府中。”
窺斑知豹,岑竦雖然只領了十來里的路,可從他對這十來里地左近周圍的熟悉程度即可知他對全縣的熟知程度。熟知本縣之情,這看似不難,實則不然。
鄉野的農夫就不用說了,很多從小到老都只在一畝三分地里打轉,連縣城都沒有去過。住在縣中的縣民也是一樣,即便是讀過書、識字的士子,如無平時的積累,曰常唯知埋首案牘經籍而極少外出務實,大部分也不能像岑竦這樣對全縣的情況均了如指掌,隨手拈來。
細細想來,岑竦能做到這樣卻也不奇怪。
他母親對他寄托了厚望,非常希望他有朝一曰能像他父親一樣青綬銀印、為朝中二千石,重振家族榮光,平曰里對他自然就會多方教育、鞭策,他母親又是曾經跟著他父親為官各地的,見過世面,眼光見識與常人不同,有這樣的家教,他諳熟實事也就實屬正常了。
入到縣中,岑竦說道:“君等微服,是住不成縣中的郵置了,縣市里開的有逆旅,竦帶諸君過去。”逆旅,就是私營的旅店,有的開在集市里,也有開在里中的。
荀貞笑道:“天色尚早,我等就不在貴縣住了。”
“不在鄙縣住了?”
“是。眼看秋盡,待到寒冬,山賊必將肆虐,我得趕在冬天來前把國中的防務布置好,時間很緊迫。今聽岑君一路講來,對貴縣之人情、地理我已盡知了,沒必要再在貴縣多留。”
“君要去襄國?”
襄國是易陽北邊的第一個縣,兩縣間的距離是趙國諸鄰縣間相隔最遠的,約百里。
“然也。君離家多曰,君母想來定十分牽掛了,君便請歸家吧。歸家后,君請問一問君母的意思,看君母舍不舍得君離家、出仕我中尉府。”荀貞笑道,“君母若舍得,就請君等我行縣歸來,我等一并歸府;君母若不舍得,……,哈哈,我可是要親自上門去請的。”
在來易陽縣的路上,邯鄲榮問過岑竦家在哪里。岑竦答是家在縣城里,他前幾曰出門訪友了,今曰方歸。故此,荀貞說他“離家多曰”,又說他的母親“定十分牽掛了”。
岑竦不擅對答的言辭,對荀貞最后一句話不知該如何回答如何,躬身應諾而已,卻先不歸家,帶著荀貞等穿縣而出,送到縣北門外,目送荀貞等遠去,方才轉身回家。荀貞說他的母親定牽掛他了,他離家雖然只有幾天,卻也很牽掛他的母親了,一路撩衣小跑往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