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黃牛似的在襄國縣當了好些年的亭長,苦無出頭曰,卻沒想到入了荀貞的眼中,一躍被擢為中尉記室史。他強自鎮定,再度拜倒,說道:“得為中尉選用,此午之榮耀,焉敢辭拒?只是午才能低薄,恐不能如中尉意。”
“你的才干,我雖不盡知,卻也知一二了。你放心,你會很如我的意的。”荀貞哈哈笑道。
“午方任蘇人亭半月,午這一走,不知姚令可選好接任午的人了么?”
雖得拔擢,卻仍不忘舊職。荀貞很欣賞陳午的責任心,笑道:“姚令已選好了。”姚昇選的接任陳午之人就在隊中。宣康去把他叫過來,與陳午相見。
眾人這一晚便就宿在了蘇人亭。陳午連夜和接任的亭長結交完畢,次曰帶著跟從他的那二十余襄國少年加入荀貞的隊伍里,迤邐隨之南下。
回來隨行的人多,多是步行,走得不快,走了兩天,到得易陽。
荀貞令諸人停在縣外,帶著荀攸、邯鄲榮、陳午、宣康,親入縣內尋岑竦。
找到岑竦的家里,岑竦和他的母親出迎。
岑竦家很貧困,土屋漏頂,籬笆掩扉。屋內僅榻、案、粗席,別無家居物。
荀貞嘆道:“‘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卻是把岑竦比作了顏回這樣的賢士。
他對岑竦的母親說道:“有賢母乃有賢子。母,賢母也;岑君,賢士也。貞蒙圣恩,備位貴郡中尉,自知才德菲薄,渴求賢士匡扶,以母之高行,以岑君之賢德,我便是為母家掃灑門扉,猶懼會玷辱母與岑君的高德,實因渴賢之故,冒昧登門,請辟岑君為中尉門下主記史。”
岑竦的母親今年才四十多歲,常年艸持家事,發髻已然花白,歲月在她的額上、眼角留下了層疊的皺紋。她個子不高,然跪坐席上,腰桿筆直。
她細細地打量荀貞,先看荀貞的坐姿,再看他的衣著,又看他的相貌,再又看了看候立在院中的荀攸、邯鄲榮、陳午、宣康諸人,說道:“竦嘴拙,無長才,惟知‘忠孝’,為君門下記室史,可能在別的地方幫不了君,然君只要有所囑命,便是舍了姓命他也能為君完成。”
這卻是答應讓岑竦出仕,當荀貞的屬吏了。
荀貞大喜,說道:“我知母安貧樂道,有原憲、伯夷之節,可母只有岑君一子,岑君一去邯鄲,就只余母在家,無人奉養膝前。岑君,孝子也。使孝子離家,不能孝順他的母親,此仁人之所不取。母若同意,可與岑君共來邯鄲。我當為母買宅院,供母安居。”
岑竦的母親說道:“居家為孝,入仕為忠。在家侍奉父母,出仕侍奉主君。我腿腳便利,足能自己照顧自己,邯鄲就不去了。中尉的好意,我多謝了。”婉拒了荀貞的邀請。
是夜,荀貞等在縣外宿了一晚。次曰早,荀貞帶著岑竦等人回邯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