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荀貞和早年之荀貞、以至昨日之荀貞都已是完全不同。
早年之荀貞所想者只是能在亂世中求一個保命而已,較早前的荀貞所想者是立不朽之功、名垂青史,而今之荀貞,隨著時光之流逝,他的眼界、實力和自信都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已遠非往日、也已遠非較早前可比了,他所思所想者自也遠非往日、遠非較早前可比,不再僅僅是保命,也不再僅僅是立不朽之功、青史留名,他想得更多,他想要做到的也更多了。
他不求一己之命,也不求萬世留名,他所求者,是唯愿華夏永昌,是唯愿衛我家邦。
穿越到這個戰亂的時代已經很久了,耳聞目睹,思及將來,在實力和自信的基礎上,伴著眼界、境界的提高,荀貞似乎漸漸理解了后世他讀過的艾青那首詩的最后一句:“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親眼目睹了當下戰亂帶給百姓的苦難,記憶中那兩百年后更為黑暗的年代,神州陸沉,每思及此,他亦有時會忍不住情懷激蕩,焦心如焚,只恨無揮手換天之能。與國人、國家遭受的和即將遭受的這些苦難相比,個人的性命又算得什么?如不能將之扭轉,便是如曹操、劉備那樣立下“豐功”,為后世留名,又算得了什么?
“功名身外物,大丈夫行事最要緊的是當無愧於此生,希望在我老去臨終之日,回顧我這一生,我能說:雖虛度了前生,然這一世,我卻做到了既不負於己身,亦不負於華夏。”
種種的思緒,因了“於扶羅聯兵白波黃巾入掠”的消息而接踵激蕩在荀貞的腦海。
他藏在心中的“壯志”無法對人而言,而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要想實現這些壯志,就眼下來說,他必須要從討董做起,因而,他收拾起了思緒,將之繼續藏在心中,把注意力重投入到了當下的關注洛陽局勢、在廣陵募兵備戰上。
袁紹、曹操的信分別來到。
兩人在信中都說到了董卓的這次廢立天子,都認為董卓這是在倒行逆施、自取滅亡,“廢立事出,天下洶洶,士人懷憤,豪杰奮發,董賊之亡,在眉睫也”,都提到要荀貞及早做好準備,袁紹在信中暗示說,他已經和十余州郡長吏都聯絡好了,到時會一起起兵。
袁紹的信充滿了正義和討董必勝的信心,但曹操在信中卻寫到了一點袁紹沒有提的事兒。
那便是他聽說現任的冀州牧韓馥對袁紹似頗懷忌懼,雖因韓馥是袁氏故吏之故,表面上對袁紹厚待,實則小心提防,這樣發展下去,袁紹如想在冀州起兵恐不容易。
曹操不說這一點,荀貞對此也是知道的,他并且知道韓馥的號召力到底不如袁紹,雖經過了一番曲折,可冀州最后還是落在了袁紹的手上,袁紹最終也還是順利起兵了。
因此,他對這一點倒是毫無擔憂,反而是曹操信中提到的另一件事讓他多看了兩眼。
曹操在信中說,討董起兵是一定會有,而且是不會再等太久,所以他也要為此做些準備了,他決定到陳留去,去找張邈,在陳留募兵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