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如賈詡分析的,一直到現在都沒能捕拿到袁紹,很明顯,這絕對是地方州郡的長吏們在包庇他,在對董卓陽奉陰違,既然如此,下的命令不能得到貫徹實行,那便是追購得再急,怕也是抓不到袁紹了,既抓不到袁紹,那袁紹如果真得要造反,赦不赦免都無關緊要了,所以,他赦免袁紹實是無奈之舉,不過是在希望能出現奇跡,希望袁紹能因此而就真的消停了。
可董卓也知,這個可能性恐怕不大。
董卓雖在洛陽,可消息并不閉塞,對山東州郡的動靜大概有所聞曉,張邈到了陳留后募兵不止,鮑信在泰山已募得了萬余之眾,王匡亦募得了勇士不少,袁術在南陽也是收攬豪杰、募集勇壯,聽說在廣陵的荀貞甚至派了人去丹陽招募壯勇,等等等等,這些人無緣無故地同時大舉募兵,是想干什么?不用說,董卓也一清二楚。
可是,雖然清楚,他卻沒有辦法。
連個袁紹他都捕之不得,他更沒有能力阻止這些郡國長吏、州郡豪杰們在各自的地盤上召兵。
董卓暗恨:“我雖非士人,可亦有大功於國家,設若無我為國家久鎮邊關,設若無我為國家擊賊討逆,擊黃巾、征邊章,出生入死,浴血百戰,那些叛賊、羌胡早不知燒殺內地多少次了!你們這些士人卻看不起我!沒有我,爾等豎儒還能安居州郡、顯貴朝中么?說我叛逆犯上?攛掇何進誅殺天子近臣、致使何進身死的是誰?帶兵血洗北宮、嚇得天子出逃的又是誰?老子自入京后,百般小心、刻意容讓,老子帳下的諸將,老子親信的人,老子一個都沒有給他們顯職,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封拜你們這些豎儒,禮敬你們這些空有虛名、無有安邊定國之能的所謂名士,可你們是怎么回報我的?老子抓個袁紹,命令卻竟都出不了洛陽城,你們都陽奉陰違!老子升著你們的官,你們卻在州郡私自募兵,意圖造老子的反!可恨可恨!”
盡管暗恨,亦無可奈何。
誰叫自家是個士人眼中的武夫?董卓也只能壓住憤恨,依照賈詡之策,分別封拜袁紹、袁術、曹操,以瓦解二袁,盡最大的努力把去消弭、瓦解可能將會出現的“反亂”。
因為想到了荀貞,董卓倒是心中一動,對賈詡說道:“袁黨諸豎子,雖各有虛名,然大多無有實才,在我看來,不過是幾個匹夫罷了,唯曹操稍有膽氣,獨荀貞略有軍功。昔我擊冀州黃巾,嘗在軍中見過荀貞此子,其人雖年輕,然頗有武略,帳下義從亦頗多勇士,稱得上敢戰二字。我初到洛陽時,見他於顯陽苑,本想把他收為己用,可惜他卻不肯從我,那時我剛到洛陽,兵力不足,擔心他會以兵擊我,所以只能把他打出了京城,現在想來,我卻是有些后悔了!今既升遷曹操,我欲也一并升遷荀貞,征他入京,授以貴職,你以為如何?”
此一時,彼一時。
董卓初到洛陽時所帶兵馬不過數千,忌憚荀貞麾下的義從,所以在不能收荀貞為己用后便沒有阻撓袁紹等人為荀貞求外出任郡守,但現下與那時卻是不同了,荀貞軍功赫赫、帳下虎狼成群,而袁紹似意圖不軌,留荀貞在外,萬一袁紹起事,顯是會如虎添翼,董卓很不放心。
賈詡說道:“荀貞早年在潁川,有‘乳虎’之號,如能把他征入洛陽,自是最好不過,可如果他不肯來?明公恐亦沒有辦法啊。”
荀貞和蔡邕這些人不同,蔡邕這些人都是儒生、文士,手下沒兵沒將,荀貞麾下卻有四千義從,現又是廣陵太守,可謂要兵有兵、要地盤有地盤,他如果不肯來洛陽,董卓就算把他抬得再高,就算再給他顯貴之任,也無計可施。
董卓斟酌片刻,又道:“我前時征拜陳紀為五官中郎將,征拜荀爽為平原相,他兩人現到哪里了?”
“陳紀尚未至京,掐算路程,荀爽應也尚未至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