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口、田租、稅收,事關州前途發展的主要也就這幾項,州總簿和諸郡國簿籍還有對司法等事的統計,荀貞略看了一看,只是交代荀彧:“亂世當用重典,然亦不可過濫。”潁川士人素有習律法之風,荀貞的兩府中有很多律法人才,對司法一事的管控和監督,他是比較放心的。
荀彧應諾。
兩人邊看簿籍邊討論政事,不知不覺,已是半天過去,看暮色已至,荀貞便留了荀彧和陳儀兩人一起用飯。飯畢,荀彧回自己的院署,處理今日尚未完成的政務,陳儀沒什么事兒,留下來陪荀貞說了會兒話,兩人下了一盤象戲,然后陳儀歸舍,荀貞歸宅,各自安寢。
卻說荀貞的信和贈刀,於三日后送到了糜竺的案上。
糜竺看罷,先鄭而重之地把荀貞所送之環刀懸掛壁上,隨之立刻喚來親信,吩咐說道:“回朐縣,叫子方馬上去州府,領受州伯任遣,并將我家鹽坊獻給州府。”
親信愕然,說道:“把鹽坊獻給州府?”
“不錯。”
這親信大吃一驚,問道:“這是為何?”
“此非爾可問之事。”
這親信苦苦相勸,對糜竺說道:“家長!萬萬不可啊!鹽坊乃是我家的兩股之一,如斷此股,只余冶坊,獨腿難行,家勢或將衰啊!”
“你懂得什么!”
糜竺本不欲對此親信多說,但轉念一想,糜芳雖非庸人,可在眼界胸懷上稍嫌不足,別叫他也不理解自己緣何會這么做,萬一不肯聽從自己的話,那便是耽誤了大事,因對這個親信說道:“你回到朐縣后,告訴子方,……。”話到嘴邊,心道,“榷鹽之事,主上尚未行檄,我不可擅先言也,還是寫信給子方吧。”
他便提筆給糜芳寫信,寫道:“昔陶公一召,俱并屈膝,何也?家訾億萬,或可展眉於往昔,而今兵亂,非貨殖可以容身。東郭咸陽,煮四海之鹽;李通附驥,立數世之基。幸遇明主,正英雄烈士用命之時,識微見遠,主上非一州可拘。鹽坊末利,何比封侯之階?今主上欲行榷鹽,授子司鹽都尉,接信,子可即赴州府領任,并獻吾家鹽坊。”
東郭咸陽是前漢時齊地的大鹽商,被武帝用為大農丞,和桑弘羊等一起掌天下鹽鐵事;李通是本朝的開國功臣,名列云臺,世以貸殖著姓,從光武征戰有功,得封侯,子孫襲爵至今。
信寫罷,拿印封好,糜竺交給親信,令拿給糜芳。
這個親信還想再勸,被糜竺訓斥了幾句,無奈只得接信退下,即日趕回朐縣,去找糜芳傳話。
糜芳聽了這親信的傳話,果如糜竺所憂,極其不愿,但在看過糜竺的信后,半晌不語,於次日出發,前往州府獻鹽坊并及領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