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信嘆了口氣,心道:“孟德之子聰慧勇武,真遠勝吾子。”
曹操的長子曹昂雖非嫡出,但英俊聰明,為人謙和,使人見之則愛,鮑信的長子鮑劭與之相比,確是相差甚遠。
雖是嘆息,到底是自家的兒子,鮑信還是耐心給他解釋說道:“州伯而今所煩憂者,是本初與伯珪皆相逼甚急而州伯不知適從。在這么個形勢下,徐州兵入我兗州,對州伯而言之,正是一個極好的借口,至少暫時來說,可以用‘徐州來犯’為托辭把本初和伯珪應付住了。”
鮑劭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又道,“亦是因為此故,父親才欲昨日上書州伯,請求回郡的吧?”
“不錯。既然目前不需對任城縣用兵,我也就無需在亢父多留了。”說著,鮑信憂上心來,又舉目遠眺,再次望向北邊濟北的方向,說道,“郡中連日急報,黃巾賊越發勢大了,我此回離郡,本就是為了與州伯商議該如何才能平定郡中黃巾賊的事情,卻因徐州之忽然來犯而耽擱了一些時日,眼下卻是不能再在亢父停留了。”
“只是不知州伯會不會答應借兵給父親?”
鮑信所謂之與劉岱商議該如何才能平定濟北郡內的黃巾賊,換種說法,其實也就是鮑信想問劉岱借兵。要想“剿賊”,首先得有兵,兵不夠,說什么都沒用。
鮑信說道:“濟北為兗州北方之屏障,濟北如失,則東平、任城俱將不保,山陽亦將危矣。州伯即便不會允我借兵五千之請,怎么也會借個兩千、三千的人馬給我的。”
“州伯既然會借兵給父親,父親為何還是憂心忡忡?”
“我憂的不是州伯會不會借兵給我,我憂的是青州黃巾會不會大舉南下。”
248曹鮑聯壤御西北
豫州、南陽和冀州黃巾被擊敗后,青兗徐黃巾繼之而起,徐州黃巾被陶謙擊走,散入青、兗,這固是使徐州由此稍安,可也因而壯大了青兗黃巾的聲勢。泰山太守應劭頗有軍略,去年親率文武,與來犯泰山的兗州以及青州黃巾數戰,斬首數千,俘虜老弱萬余,繳獲足足裝滿了兩千輛輜重車,進犯泰山的黃巾因為之退,部分西入魯國、濟北,大多北上青州。
青州刺史焦和號為名士,而唯能清談干云,半點也無實干之才,更遑論文武兵略了,他召請了一群巫師,或祈禱群神,求用兵必利,或卜筮陣前,以測戰之勝負,除此之外,毫無一絲作為,以致青州之地遂成黃巾樂土,從最東邊的東萊,到最西邊的平原,盡是黃巾旗幟。
虧得去年公孫瓚在渤海郡以兩萬步騎接連兩次大破“西進欲與黑山軍會合”的三十萬青州黃巾,先后斬首數萬級,收得生口七萬余,繳獲輜重數萬輛,車甲財物不可勝算,青州黃巾的聲威和勢力這才為之一遏。然饒是如此,現於今的青州黃巾卻也是仍有百余萬眾,除卻老弱,其中能戰者少說也還得有數十萬,仍是不可小覷。
只憑青州一州,萬難養得起這百余萬的黃巾,現下西去的路被公孫瓚堵死,東邊和北邊都是海,對青州黃巾而言之,他們就只有向南擴展一途了。
由東向西,青州的南邊分別是徐州的瑯琊國和兗州的泰山郡、濟北國,以及東郡。
徐州是不用想的了,連早前的陶謙都能把境內的黃巾擊走,況乎現而今的荀貞?要知,荀貞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憑的就是他昔年從皇甫嵩擊剿黃巾的軍功,張角可就是被他的帳下騎將辛璦所逼死的,所以,南下徐州不是青州黃巾的選項。
泰山郡的話,應劭雖不及荀貞有軍功之名,可也是知些戰陣之術的,畢竟泰山境內的黃巾是去年才被他趕走的,——真要到了無路可走時,泰山可以是個選項,但現下明顯尚未到得那步,故而泰山也不是青州黃巾目前主要的南下方向。
如此,就只剩下濟北和東郡了。
相比荀貞和應劭,曹操、鮑信兩人在早年的那次黃巾起事時沒什么出眾的軍功,征討董卓時,兩人雖然敢於進戰,可卻以大敗告終,對青州黃巾形不成威懾,難免會被青州黃巾認為是南邊諸州郡里的軟柿子。——事實上也似乎正是如此,至少鮑信對濟北境內的黃巾無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