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濟北的國都,盧縣是濟北國內最富庶的縣,民口也最多,因而久為境內的黃巾覬覦,數遭圍攻,可因此縣是鮑信全力防守之地,故而黃巾至今尚未能將之攻下。
濟北余下的那四個縣,最東邊的成縣位處在泰山郡與魯國之間,正好被這兩個郡國夾於其中,早已是淪為“賊域”了,郡南與東平國接壤的剛縣、蛇丘兩城也已被黃巾占據,最西邊的荏平因位處黃河東岸、渡過黃河向西行十余里即為東郡的聊城地界之故,得到了駐軍於聊城的曹仁部之主動呼應,兩城聯手,荏平雖岌岌可危,然就目前看來,尚能勉力支撐。
荏平能不能守得住,對濟北其實不是非常重要,濟北眼下的形勢如此,五個縣丟了三個縣,再多丟一個荏平也無關緊要,可對東郡來說,此事卻甚是重要。荏平如丟,則就等同丟掉了黃河這道天險,濟北境內的黃巾從此再無西進的阻礙,縱兵渡河,便可輕松地西入東郡。
曹操接下來就問到了荏平,他問道:“荏平近日情形如何?”
曹仁答道:“自半月前擊退了那次黃巾的圍攻后,這些時日來,無有黃巾再去進犯。”
半個月前,荏平被濟北境內黃巾的一部圍攻,荏平守將遣使來聊城求援,曹仁遣兵東渡水,急救之,經過兩日激戰,擊退了這股黃巾。此事,曹操自然亦知。
曹操說道:“公孫范叛本初,以渤海全郡投公孫伯珪,季雍又以鄃縣叛,於今郡北告急,壓力陡重,荏平能不能守得住,對你我而言之,現下可是至關重要。子孝,萬不可掉以大意。”
如前所述,荏平一旦失守,濟北境內的黃巾就不再是潛在的威脅,而是實打實的威脅了。北有公孫瓚部,西有黑山軍,東郡的形勢本就十分危險,若是再有東邊的黃巾軍來犯,可謂雪上加霜,到那時候,曹操就不是“捉襟見肘”,而將會是“四面楚歌”了。
曹仁對此非常清楚,慨然應道:“將軍放心,只要仁在,必保荏平不失!”
聞得曹操說及公孫范,曹純說道:“把渤海太守的印授給公孫范,袁公這真是出了一個昏招!”
曹操心道:“公孫伯珪意在全冀,又豈會是一個渤海就能使他滿足的?況乎,渤海雖事實上已被公孫伯珪占據,可若無印,畢竟名不正言不順,本初進退失據,竟將渤海太守印授與公孫范,使公孫伯珪得以名實相符,等若以渤海全郡資敵,確是昏招。”
渤海雖屬冀州,袁紹更雖曾是朝廷任命的渤海太守,——這也是他會有渤海太守印的緣故,可是,勃海郡現下的實際掌控人早已不是袁紹,而是公孫瓚了,去年,公孫瓚於東光大破青州黃巾,這個東光便是渤海的轄縣。而之所以渤海會被公孫瓚占據,有袁紹本人的原因,也有地理上的原因,袁紹本人的原因是:他才得冀州不久,還沒能把冀州內部的各方勢力統一起來,所以當青州黃巾進犯渤海時,他不能顧及;地理上的原因是:渤海郡北與幽州接壤,在冀州內部不穩之時,公孫瓚的勢力能夠很容易地滲透進去。
公孫范是公孫瓚的從弟,袁紹把自己在冀州的起家之地渤海讓給他,明顯是為了“賄賂”公孫瓚,可正如曹操所想的,公孫瓚志在占取全冀,一個渤海郡又怎能滿足他呢?不但不能使公孫瓚退兵,反而使公孫瓚得以名正言順地統轄渤海。
曹操心中這么想,嘴上卻不能這么說,畢竟,而今他與袁紹是“同黨”的關系,袁紹固是需要他在東郡護衛冀州的南部,他同樣也需要袁紹對他的大力支持,所以,他回首瞧了曹純一眼,搖了搖頭,說道:“不然,本初授印於公孫范,也是無奈之舉,怎可說是昏招?”
陳宮說道:“袁公為充實軍資,在冀州拷掠大姓,百姓失望,公孫伯珪兵方南屯,冀州州內的大姓、豪強,乃至郡縣長吏就多與他潛通,我聽說就連巨鹿太守都與公孫瓚書信相結,……袁公授渤海太守印給公孫范,確是無奈之舉。”頓了下,又道,“可袁公也不想想,只一個勃海郡,又豈能填平公孫伯珪的欲壑?說他此舉是昏招亦然不錯。”
曹純是本族人,所以曹操可以制止他的話,不讓他評價袁紹,但陳宮是帳下謀臣,對他不能強行壓制,并且陳宮說的這番話也是中肯之言,故此曹操沒有否定他,而是轉換了話題,笑問陳宮道:“公臺,以卿之見,公孫伯珪下一步會如何行動?”
“已納渤海,又得甘陵季雍之投,復有巨鹿太守李邵陰通,我料公孫伯珪下一步必會兵分三路。”
“噢?怎么個兵分三路?操愿聞其詳。”
“以公孫范監河間,用涿郡兵逼中山、常山,自帶主力經甘陵而入巨鹿,與袁公決戰於魏。”
冀州整體的郡國分布方位是:北部四郡,由西到東分別為常山、中山、河間、渤海,此四郡皆與幽州接壤;渤海在州之最東,東臨海,南部的邊界主要是和青州的平原接壤,也有邊界之最東的少部分是和青州的樂安接壤;渤海的西界主要是和河間國接壤,西界之最南端有總共不到百里的地段,分與安平和安平南邊的甘陵兩國接壤;安平和甘陵的西邊即是巨鹿,巨鹿的西邊由北到南分是中山、趙國和魏郡;魏郡不但與巨鹿的西界接壤,而且與巨鹿的南界也接壤;魏郡的東界北與甘陵接壤,南與曹操現占的東郡接壤;魏郡的南邊是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