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兩個知錯,荀貞轉顏作笑,揮了揮手,說道“坐下。”
宣康、程嘉恭恭敬敬地回到席上坐下。
荀貞撫頷下短髭,目光清朗,顧視戲志才等人,似是自陳心意,又好像是解釋什么,說道“卿等當知我志,我之所以欲得錄尚書事者,不是因我貪圖權勢,而是因為本朝制度。卿等俱之,若不能得為錄尚書事,就不能得知國政。
“中平元年黃巾起事以今,已十一年矣,十一年中,漢室日漸凌遲,以至而下,在我等勤王兵到之前,天子性命竟已都被操持於奸賊之手放眼海內,北至幽并,南至交揚,西到涼州,漢家之十余州,百余郡國,現在泰半都已被強豪竊據,互相攻戰,民苦久矣
“當此之際,如不即下猛藥治之,而若再延宕放任,那么在我看來,也許再過不了幾年,就不知會有幾人稱帝,幾人稱王至斯時也,將愈不可治矣”
話到此處,荀貞甚有痛心之狀。
帳中諸人知道,荀貞的這副樣子,不是他裝出來的,對於如今天下諸侯割據,互相攻戰,百姓深受其害的現象,荀貞確實是早就非常痛恨,早就希望能夠將局面扭轉,要不然,他也不會寫出蒿里行這首詩來,此詩所蘊含的哀憐百姓之意,正是荀貞想要表達的。
郭嘉深有同感,說道“明公所言甚是漢室衰微已久,於今天下,恃兵自強,圖謀不軌之徒確實很多。若放之任之,別的不講,只那袁公路、袁本初兄弟,就一定會行篡逆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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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貞端起案上陶碗,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今之海內,已然糜爛至此,若想真正的力挽狂瀾,只一個車騎將軍,我如何能夠做的到是以,我乃才欲得錄尚書事。”再次環顧戲志才等人,說道,“我之此意,卿等知否”
戲志才搖扇說道“明公無需多講,公之心意,忠等自知。”
卻是荀貞說“不能得為錄尚書事,就不能得知國政”,這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這要從尚書臺的本質說起。
本質來說,尚書臺的出現是君權和相權矛盾斗爭的結果。
自有君、相,君權和相權之間就天然的存在矛盾。
只不過,前期的時候,君權與相權的斗爭,君權并不占絕對的上風,因此,雖然早在戰國時代,就已有尚書此官,但當時此官只是替諸侯主管文書的小吏而已,地位卑微;秦朝時,有了尚書令、尚書仆射、左右曹諸吏等官,但地位仍不重要,僅是皇帝與丞相之間的一個傳達吏而已。
漢承秦制,到前漢武帝時,君權和相權間的矛盾斗爭出現了大的變化,便是君權占據了絕對的上風,只是武帝雖然把丞相的權力收歸到了宮廷,身為一個雄才大略的皇帝,他卻沒有把權力交給中書尚書,故而尚書那時的地位還是依舊很低。
尚書地位、權力的提高和擴大,是開始於武帝后。
到漢成帝時,中央政府的權力格局又出現了一個大的變化,以前由丞相總理政務的中央政府,一變而為司徒、司馬、司空三公分權的中央政府,統一的丞相職權一分為三,三公互不統轄,於是中央政府的實際權力總歸於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