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什么時候都是省城。
車站人頭攢動,人們拎著大包小包來回奔走,擁擠程度比起后來的車站并沒有什么太大區別。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區別的話,就是現在大部分人身上的衣服很土,皮箱,拉桿箱這些東西呢也非常少見。
偶爾有幾個人拎著公文包,這種后來銷售員打扮的家伙現在看起來竟然很有氣派。
大多數人都是扛著編織袋,看起來像是逃荒的難民,編織袋上陳佩斯史丹利的廣告就像是在嘲笑這個龍蛇混雜的時代。
下了車,趙江川默默觀察著四周的人群。
不知道為什么,大部分人看起來給他一種有點傻的感覺,各個眼神懵懵懂懂,透著一股子單純、憨厚和怯生生的味道。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總有一種看起來很怕事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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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傻得看起來很傻,精的又顯得很精。
剛出車站,趙江川就跟一些旅客被十幾輛摩托車圍了起來,這些人滿臉熱情,親熱叫著老鄉,上來就做好人好事幫人提行李。
但他們眼神放光,透著精明,熱情笑容就像看著一只只待宰的肥羊。
趙江川敢打賭,如果人生地不熟上了這些摩托車,五公里問你要一百塊狠狠宰一次都是輕的,遇到更狠的,敢連行李,錢,甚至人都給你全搶了。
當年第一次出門,他就被這些摩的狠狠宰過。
九十年代的人淳樸善良?
純真可愛?
那都是扯淡。
自古以來窮山惡水出刁民。
這年頭,不知道多少家庭因為窮孩子連書都讀不了,生活都成問題了,誰還顧得上法律和道德。
“老鄉,去哪啊,我送你?”
“老鄉,你拿這么多東西肯定很累吧,來我幫你拿。”
“小妹妹,上哪去?這里我熟,去哪我送你。”
一張張滿帶熱情的笑容不斷招呼,趙江川眼神冷漠,一臉生人勿進之色,生生擠開人群。
這一趟他來省城的目的很明確,先搞一點片子回去賣下,讓父親開開眼界,看看錢到底有多好賺,改變下人生價值觀,重新樹立信念。
出了車站。
趙江川回憶了下省城賣片市場的位置,叫來一輛摩托車用了一塊錢代價,到了五公里外的影音碟片市場。
八點鐘。
很多店鋪都才剛剛開門,趙江川也不著急,一路轉悠。
街上到處都是賣早餐的小攤子,還有不少人拉著架子車,一大早從農村過來找上一個路口,吆喝著自家種的西瓜,蔬菜。
地面坑坑洼洼,隨處可見垃圾,頭上趴著像是蜘蛛網一樣的電線,密密麻麻。
四周的高樓也還沒有像后來那樣形成鋼鐵叢林,路邊的廣告牌也是形形色色,沒有后來那種規劃的整齊統一。
但不知道為什么,雖然后來的城市遍布摩天大樓,也更加干凈,文明,卻感覺少了點什么。
上班的人們,騎著自行車,摩托車,形成了一道道洪流。
不遠處的菜販子,正在和一個大媽討價還價,兩人為了三毛錢爭得不可開交。
一個熊孩子,大清早拿著鞭炮在放。
不遠處,賣早餐的老板正在招呼客人吃飯。
趙江川故地重游,望著四周的一切,忽然明白后來的城市看著光鮮靚麗,卻為什么總感覺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