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耍的再好,小爺也沒看到你為百姓做了哪怕一丁點事情,先生卻實實在在養活了十萬無依無靠乞兒,不用大漢帝國一粒糧、一文錢,十萬乞兒供養了五千為國戍邊兵卒!”
“你說的對!”
“大兄是猖狂,是在自尋死路,明明知道九死一生,還是帶著五千乞兒義無反顧為國戍邊!把匈奴人、鮮卑人擋在大漢帝國之外!”
許攸蹭得站起,游走了大江南北十余年,他還從未遇到如此強橫頑強的人,難道他不知道被自己捏住了命門嗎?
兩人冰冷對視……
“呵呵……”
許攸突然一笑,又盤膝坐下,舉著酒壇竟主動為周萬清倒起酒水來。
“公子多慮了,我等前來并無惡意,也沒想過從公子身上得到什么好處……我等可以向天起誓,絕無半分坑害小何將軍的意思。”
周萬清不置可否笑了笑。
“許先生如此說,周某反倒有些受寵若驚了,三大名士前來,僅僅只是為了見一面周某?”
許攸正色道:“沒錯!我等今日前來,就是想與公子見一面,無論公子愿意與否,渤海郡都是公子的!算是替子桐以表心中愧疚。”
……
“呵呵……”
周萬清起身來到諸鳳面前,又順手解下身上大氅,仔細為又黑又瘦的諸鳳披上。
“若是三叔賞賜,周某若要再拒絕,反倒有些做作了。”
“元兒謝過三叔厚賜,天冷夜寒,還是小心些身子才是。”
諸鳳呆呆看著從小抱著的侄兒,看著絲毫不弱于當世任何風流公子面孔……
“把嬸娘、弟妹送來,跟著你太危險。”
周萬清將大氅仔細系在諸鳳身上,又仔細看了眼曾經無比崇拜的叔父,最后又與許攸、何顒抱了抱拳,這才毫不猶豫大步走出破舊木門。
木門洞開,諸鳳只是呆呆看著門外的黑暗……
“伯求,你覺得此子如何?”
許攸突然開口,諸鳳猛然回頭,臉上多了些難言怒火。
“子桐兄放心,我許子遠絕不會害他。”
許攸看了眼諸鳳,又將目光放在眉頭微皺的何顒身上。
何顒嘆氣道:“那英雄樓老人著實讓人敬畏。”
許攸默默點頭,走私鹽巴也好,上黨煉鐵也罷,正如一個低矮樹木藏在一片森林,幼小時還可以隱藏,可那棵低矮小樹成長成了蒼天巨樹了呢?又如何還可隱藏得住?
英雄樓一直都很低調,身前站著諸多內廷宦官,他人很容易忽視隱藏在暗處的輪椅老人,可何輔不同,自進入雒陽后,即便他再如何自認為很低調,僅他異類行事風格,又如何不落在有心人眼里?
何顒想了下,又鄭重開口。
“英雄樓老人非常人,那屠家小兒行事雖乖異,然勇毅果敢非常人可比,子桐的侄兒亦非尋常,才智當不在你我之下。”
許攸微微點頭,初時并未看重一后進晚輩,可初次交鋒后,竟發現自己根本壓不住他,不僅壓制不住,反倒有被壓制苗頭,這種感覺讓他極為不喜。
眼角余光掃了眼冷臉的諸鳳,許攸一臉的惋惜。
“終究是子桐的親侄兒,得之我幸,失之亦當善待一二。”
諸鳳聽到許攸如此說,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來到兩人身邊坐下,默默與兩人倒酒……
“英雄樓老人終非禍國殃民閹黨之流,元兒……元兒能被如此大才所養……幸甚!”
諸鳳一口飲下酒水,心下卻難以抑制愧疚、酸楚,放下空碗時,已是老淚縱橫……
諸鳳,偽八俊之一,只因督郵張儉得罪了中常侍侯覽,同鄉朱并就弄出二十四黨人來,而諸鳳就是“八俊”之一。
朱并是誰?只是內廷的一條狗,他弄出的“八俊、八顧、八及”名單,不過是打擊與自身或內廷宦官有仇的一些人,又豈是天下清流世人認可的“八俊、八顧、八及”清流名士?
當年的真正的“八俊、八顧、八及”沒死幾個,偽“八俊、八顧、八及”卻因內廷指使朱并而家破人亡。
周萬清,諸一元……東郡諸家,全家老少十余人,僅叔侄兩人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