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曲折的街道上,分布最多的就是各種通宵營業的酒館、茶尞和提供露天飲食的簡陋棚子,在煙火的騰然與翻轉之間;烹飪著來自港市碼頭的剩菜殘余,不那么新鮮的水產魚類,或是架爐熏烤著來源不明的肉類。
再加上,專為底層人士提供的廉價烈酒、劣質的濁酒和發酸的漿水,很容易就吸引來附近勞役的苦力、幫工和腳夫,乃至是下層的船工、水夫,或又是游手好閑、無所事事閑子、游漢,穿插在其中制造出滿街喧囂。
因此在這里的屋前、檐下和墻根、巷道口,永遠都徘徊和游蕩著,各種不分白天黑夜,都能喝得醉醺醺的人等;其中有人倒下的那一刻,就被拖進房前屋后的陰暗處,渾身扒光洗劫一空,白條雞般的迎接新的一天。
乃至不小心被嘔吐物窒息,或是意外溺斃在水洼、臭溝的下場。而活動在街巷深處的游鶯和土娼,則需要將濃妝頭臉隱沒在陰影中,才能在招攬生意的同時,掩蓋住頭臉上松弛的皺紋,或是新舊不一的淤青、瘢痕。
懷揣著磨尖金屬片的瘦弱孩童,如同見不得光的溝鼠和蟑螂一般,光腳赤膊的頻繁穿梭在,狹窄的建筑縫隙中,脆弱的房頂上;偶然間激起被打擾、驚動到的叫罵聲。變成暴怒的短暫追逐,但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而在這些昏黃暗淡的燈光,照不到的街巷里。空氣中永遠都充斥著,劣質酒水、嘔吐物與排泄物,腐爛發臭的漂浮垃圾;各種攀爬蠕動的蟲豸和公然活躍在人們腳邊的鼠類,就仿若這里是暴露在地上的下水道一般。
但也有一些衣著破爛或是老舊,卻故意露出身上刺青、紋身的健漢;抱著手臂、挎著短兵或是打磨過的鐵器,游曳在街頭巷尾的人群間;顯然是在巡視著自己的額地盤和勢力范圍;冷不防就在陰暗處爆發若干沖突。
此起彼伏的零星偷襲、埋伏和打悶棍,耀武揚威的聚眾對峙和叫囂,乃至談不下去或是交涉失敗,咆哮怒吼的揮舞其短刀和棍棒、鐵叉,當街追逐亂斗的打成一片;在砸爛、打翻攤販棚子的動靜中,引來陣陣叫好。
而周圍的酒家、店鋪,都對此習以為常;只是暫時立起了門板,關閉了窗臺;讓伙計和幫工用多余的桌案橫凳,堵住可能會波及到顧客的出口而已。冷眼旁觀著一場或長或短的街頭爭斗結束,決出來日收錢的對象。
但也有一些比較特別的存在,比如個別身體多處出現異化的畸形人,或是生命體征異于常人的存在,混在那些本地藩人幫會的部眾中。充當某種意義上街頭爭斗的打手和幫兇;或在專門黑巷爭斗中供人取樂和賭賽。
此外,還有一些畸形的野獸和犬類,被豢養在專供斗獸表演的地坑和圍欄中,顯然是為滿足某些特殊品味和嗜好的觀眾、看客。不過,它們相對江畋而言,也實在太過弱小了;此刻,距離天亮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然而,隨著江畋深入這片“鼠雀窩”的核心區域;另外一些隱藏在建筑之間或是地下空間,強烈的活體反應/明亮的光斑,也出現在江畋偶然切換的感觀中。在這里雜亂無章的街道和違章搭蓋,變成了另一種掩護。
而在某些街巷深處,甚至變得整潔和干燥起來;充斥著各種隱蔽的門戶和出口。還有人裝扮成酗酒的醉漢,或是與夜鶯拉拉扯扯的買歡恩客,明里暗中值守在特定位置上;乃至乘夜打磨著刀兵,通宵達旦的守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