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境以北。
本是荒野,但現在帳幕連綿,白色的帳幕尖頂,起伏錯落。
這里是匈奴騎兵扎營之地。
營地內彌漫著風吹不散的霧氣,使得整個營地若隱若現,目不能窺。
而在營地四角,分別放置著雕刻禽鳥圖案的四個古舊石墩,散發出隱晦的力量波動,形成覆蓋營地的防御力量。
這都是薩滿教的祭祀之術。
此時,在中央的一座帳幕內,攣鞮策臉色陰鷙,胸腹處纏繞的布匹,滲出殷紅的血水。
他強自坐在那里,聲音虛弱而又低沉:“你二人到底借不借兵助我反攻秦趙兩國?”
帳幕內,正中位置是一名高大老者,年近六旬,但身高體壯,絲毫不見老態。
他大馬金刀的坐在那,眼睛狠盯著攣鞮策,怒斥道:
“這次若非我與你兄長出兵救你,加上黑鴉薩滿,你已死在南人的手里,尸體都喂了禿鷹。”
這老將便是攣鞮赫達,當代匈奴首領的兄弟,攣鞮曼,攣鞮策二人的叔父。
見其發怒,攣鞮策稍作收斂,又把目光轉向另一側的雄壯青年。
那青年面容和攣鞮策有些相像,怒目如鷹,臉上骨感很強,棱角分明,皮膚古銅翻紅。
他的氣質和攣鞮策卻有著極大的差距,雖是身軀雄壯,但給人一種很安靜的感覺。
他就是攣鞮策的哥哥,攣鞮曼。
“你敗在秦趙兩國手里,輸在過于冒進,回來后又不知反思,若允你率兵反擊,只會再來一次同樣的慘敗。”攣鞮曼的聲音宛如古琴最低沉的音階,雄渾震耳。
攣鞮策大怒:“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
不借兵便算了。”話落怒然揮手,身后的親兵趕忙將其抬起,揭開帳幕而去。
攣鞮曼看向攣鞮赫達:“還有二十余日的時間,就到了草原入冬的時節。
我們該抓緊時間了。
我欲與叔父兵分兩路,叔父從正面牽制趙人,我由東側,再次繞開代城入趙,叔父以為如何?”
攣鞮赫達沉吟道:“此時趙人剛勝,布防嚴密。你想再次入趙,并非合適的時機,可有把握?”
“我已做好安排,此番入趙兵鋒不顯,非是單純為了劫掠,當有所獲。”攣鞮曼篤定道。
“好,那我來負責吸引趙人注意,正面與趙人交鋒。”攣鞮赫達道。
九月八日。
匈奴騎兵再起兵鋒,六萬余兵員壓向代城。
攣鞮曼則只率輕騎五千,從東側繞開代城,再入趙境。
奇怪的是,這支隊伍進入趙境以后,利用薩滿祭祀之術,放出遮天迷霧。
當迷霧散去,隊伍竟隨之消失,不知所蹤。
夜色初降的時間。
趙境代郡重鎮牟城,數十里外的一座山地密林內,攣鞮曼悄然現身。
他問身畔跟隨的一名消瘦男子:“你安排的人,有多大把握能打開牟城城門?”
瘦弱男子笑道:“早在此次出征前,我就開始留意趙境的變化。
城內已安排了人接應,必可成功打開牟城。”
這瘦弱男子說的匈奴話,帶著中土口音。
其人名喚余角,并非匈奴本族。
之前趙淮中擒獲向毅,姚仟,趙晏等人,審訊時得知,七情道,陰女教,傳天道,還有滅世宗,補天道五家,在上古時期同出一源,是由通天道一分為五。
攣鞮曼身畔的余角,就是蹤跡詭秘的滅世宗門徒。
他之所以能出現在攣鞮曼身畔,且頗得信任,和滅世宗多年的布局有關。
他們此時已將宗門重心遷移到了匈奴境內,不在七國。
“你說要介紹一個人給我認識,是誰?”攣鞮曼問。
余角輕輕拍手,不遠處的密林中,便有一縷氣息破空而至,落地化作一個穿著藍色衣裙,身段浮凸有致的美艷女子,正是陰女教僅剩的獨苗夏姒。
攣鞮曼眉梢微挑。
夏姒此時的打扮極具風情,妖嬈多姿。
她穿著一襲輕薄長裙,裙角上揚,露出白皙嬌嫩的腳踝,輕薄裙衫下,修長的雙腿呈現出豐腴的輪廓,腰身纖細而其上飽滿,遍體幽香襲人。
不得不說,在勾搭男人這一塊,夏姒是行家里手。
幾次謀秦皆以失敗告終,最后還把陰女教數百年經營搭上了。
目前夏姒已經決定要躲避秦人鋒芒,另謀出路。
面對夜御府的追繳,她準備先逃出七國之地,不在七國的圈子里混了,遠遠地躲開趙淮中。
這也是她暗中聯系同為邪道宗門的滅世道,讓余角幫她引薦攣鞮曼,并且穿的如此媚蕩,暗含誘惑之意的原因。
她準備搭上匈奴人,而攣鞮曼就是目標。
夏姒此來,還有禮物要獻給攣鞮曼。
“前方牟城,就是夏姒獻給賢王之物,望賢王接納。”
夜色深重,黑云壓境。
至午夜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