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抵達代縣,午后才落腳,晚飯還沒吃,就聽聞突厥來犯李善理性的判斷,失馬邑的突厥不可能無動于衷,但感性上特么老子真是災星下凡啊
小雨早已褪去,烏云已然散開,皎潔的月光投射在這座古老而飽受戰亂之痛的小城中,李善在青石板上來回踱步,想說些什么但每次嘴唇微動,就強行閉上嘴巴,馬周還一次又一次投來警告的眼神。
去年從下博南下,一路上李善那張嘴讓同行者無不心驚膽戰,李善自個兒都懷疑自己是中了詛咒,不敢隨意開口,更不敢揣測戰事走向。
沉重的馬蹄聲驟然響起,兩人轉頭看去,矮壯大漢翻身下馬,“李郎君,已然打探清楚。”
“說。”
“兩日前斥候回報,未聞突厥主將何人,南下大軍萬余,欲攻馬邑。”
李善松了口氣,“這就是了,突厥不可能留馬邑在后,不管不顧攻打雁門”
“閉嘴”馬周低低呵斥了聲,又問道“戰事如何”
“尚不清楚,代州司馬劉世讓已赴馬邑,催江夏郡公領兵相援。”
江夏郡公就是左武衛大將軍李高遷,如今領兵鎮守雁門。
李善在腦海中想了想地圖,點頭道“突厥不管是從云州南下,還是從西北而來,雁門出兵,與馬邑諸軍成掎角之勢,正合兵法。”
馬周突然問道“江夏郡公可會出兵”
矮壯漢子猶豫了下才答道“軍中號令不明,旗幟散亂,未見有出兵之意。”
馬周回頭看了眼李善,后者也不禁想起了李道玄和史萬寶如果李高遷坐視突厥猛攻馬邑,劉世讓、高滿政未必頂得住。
“應該不會,理應不至于。”李善強行保持鎮定,低聲道“當日看似淮陽王與史萬寶相爭,實牽涉朝中奪嫡事”
馬周喉結動了動,他也知道李善說的在理,李高遷是東宮嫡系,但劉世讓、高滿政和秦王府可是扯不上一點關系的。
但馬周還是有點緊張,他是真怕了李善這張嘴。
說好的不靈,說壞的
李善拍了拍矮壯漢子的肩膀,笑道“今日辛苦杜兄了。”
這漢子名為杜盼,是平陽公主麾下親衛,資歷很老,又是河東忻州人氏,對代州以及幾位領兵將領都頗為熟悉,李高遷、李神符也都認得,所以平陽公主特地將其臨時借給了李善。
聽到突厥來襲的消息后,李善立即讓杜盼趕赴雁門探聽消息,換馬不換人,一夜間一個來回,自然辛苦的很。
讓杜盼先去歇息,李善笑道“放心吧,李高遷雖未有顯赫戰功,但能身為十二衛大將軍,當非見識不明之輩,除非他膽怯如”
馬周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把捂住了李善的嘴巴。
道理是這個道理,若突厥攻破馬邑,李高遷不肯出兵相援,不說很可能會被問責,關鍵是接下來,難道指望吃了肉喝了血的突厥人突然吃素信佛,不攻打雁門了
一個詞足以形容現在的局勢,唇亡齒寒
所以,李善斷定李高遷必然出兵,只要不是膽怯如鼠馬周自然也看得到這一點,所以立即捂住了李善的嘴巴,決不能讓這廝說完了
甩開馬周的手,李善呸了好幾下,看天上東方隱隱可見魚肚白,干脆去取了牙刷洗漱,他小時候倒是講究不干不凈,吃了沒病但奈何后來做了醫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