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銅鐘在縣學讀書,是范家唯一的秀才,父親范大川把自己的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此時,范銅鐘也同樣嫌厭地望著大哥家的院子,就仿佛走進這院子,就會使他的秀才身份蒙上一層灰。
不過他眼睛向屋里望去時,卻充滿了熱切和期待。
聞名天下的范相公居然來了,這是自己多好的一次機會啊!
這時,范鐵舟從屋里跑了出來,驚訝道:“爹爹,你怎么來了?”
“你是想存心氣死我?”
范大川惱怒地瞪了長子一眼,“你四弟馬上要參加科舉,這么好的機會你卻不知道利用!”
范鐵舟一怔,他沒明白父親的意思。
他又連忙從水缸里取出一只魚簍,笑容真誠的遞給父親。
“這次下湖運氣不錯,撈到了十幾條桂魚,都是一斤的好魚,肉質肥美,孩兒專門留給爹爹補補身體。”
“先擱一邊吧!”范大川揮揮手,就仿佛在趕走一只蒼蠅。
這時,范仲淹從屋里出來,微微笑道:“多年不見,二哥風采依舊啊!”
范大川立刻滿臉堆笑,指了指后面的小兒子。
“家里有四郎照顧我,我的身體還不錯,這孩子孝順啊!縣里的先生都夸他品行好。”
范仲淹淡淡一笑,“我覺得大郎也很孝順。”
范大川不滿地瞥了長子一眼,“他也就一般吧!比起四郎可差遠了。”
這時,范寧出來給祖父躬身行了一禮。
范大川卻冷淡的嗯了一聲。
范鐵舟心里明白,父親快三個月沒見到寧兒,不知道寧兒和從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他連忙解釋道:“爹爹,寧兒現在的變化可大了。”
“能大到哪里去?難道他還能變成神童?”
范大川狠狠瞪了一眼長子,對范仲淹道:“我這個長子自幼愚鈍,孫子更不堪,父子二人都不是讀書的料。”
“二哥,你太謙虛了。”
“我倒不是謙虛,我這孫子你說他傻嘛!他也不是很傻,就是呆,反應遲鈍,年初我問他叫什么名字,他居然到了第二天才告訴我,你說這樣的孩子還能讀書有前途?”
說完,范大川痛惜的長長嘆息一聲。
范仲淹回頭看了一眼范寧,眼中有些不解。
范寧卻淡淡一笑,對這個祖父的偏心事跡,他耳朵都聽出老繭了。
“幸虧我還有一個兒子,能替我爭口氣。”
范大川便向小兒子招招手。
范銅鐘連忙屁顛屁顛跑上前,給范仲淹深深行一禮。
“學生范銅鐘,給相公見禮!”
相比范鐵舟父子對自己的尊敬,這個范銅鐘卻把親情丟在一邊,口稱相公,市儈之心由此可見。
范仲淹心中雖然不悅,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笑了笑問道:“四郎在哪里讀書?”
“學生在縣學讀書,準備過幾天就去長洲參加解試。”
旁邊范大川連忙補充道:“我家四郎現在是秀才!”
宋朝的秀才和明清不一樣,不算一種功名。
一般而言,只要得到縣里的推薦去參加解試,便可稱為秀才。
因為村里就只有他一個秀才,范大川極為得意,逢人便夸他四郎怎么聰明,怎么輕輕松松就考上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