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銅鐘抓住機會,連忙從書袋里取出一疊文稿呈給范仲淹。
“這是學生寫得幾篇文章和詩詞,懇請相公指點!”
范仲淹接過文稿翻了翻,又笑著還給了他。
“還不錯!好好考解試,我希望能聽到你的好消息。”
范銅鐘激動得淚水都要掉下來,說話的聲音也哽咽了。
“相公對學生的教誨,學生一定會銘記于心。”
范大川也覺得有希望了,連忙趁熱打鐵說:“聽說三弟身后尚無弟子,你看能不能......”
范寧噗地笑出聲來,祖父居然想要四叔做范仲淹的繼承人,他真想得出來啊!
饒是范仲淹再有涵養,此時也終于忍不住了。
他一把拉住了準備下跪磕頭的范銅鐘,對范大川道:“我今天還事,就先走一步了,改天我再來拜訪二哥。”
此時,他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他又回頭向范寧和范鐵舟點點頭,轉身便離開院子走了。
“能不能再請相公給學生指點一下今科解試?”
“很抱歉,我不太了解科舉了,恐怕會誤人子弟!”
范仲淹的聲音已經遠去。
范銅鐘碰了個軟釘子,頓時一點精神都沒有了,他困倦地打個哈欠,便懶懶散散地回家了。
范大川臉上充滿失望之色,他著實想不明白,自己小兒子這么優秀,為何就不受范仲淹待見?
“爹爹,要不進來坐一下吧!”
“不用了!”
范大川又回頭看了一眼范寧,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心中頓時有點不高興。
這孩子怎么對祖父一點禮貌都沒有,招呼都不打就跑掉了。
“阿呆怎么說,聽說你還要送他去鎮上讀書?”
范鐵舟連忙道:“爹爹,我只是想去試試,實在不行就算了。”
“我看沒有必要!”
范大川對范寧上學之事一直很不滿,他指了指三間茅屋。
“你看看自己房子破舊成什么樣子,讀書可是要花大錢的,我供老四讀書不知花了多少錢,就憑你打漁掙那幾個錢,你還能供兒子讀書?”
范鐵舟低頭不語,范大川見長媳婦不在,便趁機苦口婆心勸說兒子。
“大郎,不是爹爹說你,你有那個閑錢還不如把房子修葺一下,干嘛非要聽家子婆的話送阿呆去讀書,這兩年為他讀書你花了至少也有十貫錢吧!可他認識了幾個字?十貫錢啊!”
“我送兒子去讀書,花多少錢我都心甘情愿,輪不到別人來教訓!”
張三娘滿臉怒火地從房里走出來,為了兒子上學的事情,她和公公范大川不知爭吵了多少回,矛盾一天天積累。
去年春天,張三娘堅持繼續送兒子去小學塾讀書,矛盾激化,最終導致了分家。
每次張三娘想起分家之事,心中就充滿了恨意。
“說起房子破舊,我倒要問一問,去年分家,你給了大郎什么?土地、房產都要留給老四,多虧我的一點嫁妝才修起這三間房,你還好意思說這房子破舊?”
她越說越激動,淚水涌了出來。
“大郎十五歲就下湖打漁養家,給家里做了多少事情,你偏心老四也就算了,但大郎也是你兒子,你這樣對他,你不覺得問心有愧嗎!”
“分家的時候我也說了,我手中實在拿不出錢來,以后我會補給大郎。”
范大川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心中當然有愧,知道自己對不起長子,但在長媳婦面前,他絕不會有半點示弱。
“說到不公平,那我就要實話實說,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個當官的兒孫,可大郎打漁,二郎經商,三郎做了倒插門,都指望不上,如果阿呆聰明一點,我也能指望他,可他是什么光景,你比我更清楚。
老二家的兩個孫子也靠不住,估計連縣學都考不上,老三家那個姓陸,更不能提。
現在我們家只有老四讀書有成,最有希望當官,我就指望他當官后光宗耀祖,還能給我養老送終,所以你們就別怪我偏向老四多一點,而且你們對老四好一點,那就是孝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