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風聲,蛙啼聲,犬吠聲,母貓發情的聲音,他一概聽不見。
他的耳邊一遍又一遍響起只有姑母說自己不是大福的兒子,她不是二狗子的親姑母的話。
他被憤怒和絕望沖昏了頭。
最終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姑母喝下了一碗滾燙的姜湯,回屋里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
準備睡下,可是她怎么也睡不著,她擔心二狗子呢。
于是又走到東廂房。
東廂房的燭光搖曳,屋里靜的嚇人。
姑母敲了幾下門,無人應答。
以為二狗子睡下了,便輕輕推開門。
卻看見他橫倒在地上。
姑母慌忙地跑了過去,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她顫抖著身子爬行過去,然后靠著旁邊的木凳支撐起身體。
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才把昏厥的二狗子從地上弄到木榻床上。
她慌忙地摸了一下二狗子的額頭。
滾燙滾燙地。
“遭了,一定是發燒了,得找村里的鄭老姑婆。”
桌上的姜湯水紋絲不動,完完整整的擺在上面。
姑母摸夜找來了鄭老姑婆,鄭老姑婆是村里唯一的土醫生。
這大半夜的被人擾得清夢,一臉的不高興。
但是她做的都是救死扶傷的好事,所以人命關天,也就習慣了夜里無整覺。
二狗子嘴唇發干,臉色蒼白。
“我說大牙媽,這大半的,你家誰又怎么了?大牙和他爹回來了?”
“不是,鄭姑婆,我那大侄兒來我這住幾天,這不下雨了,沒打傘,大半夜的發起燒來了。”
鄭老姑婆帶上看病的家伙,一轉身,合上門,便和二狗子他姑母一起向老屋子走去。
這黑燈瞎火的,她們打著煤油燈。
穿過逼仄的房屋小道,彎彎曲曲,一會兒功夫便到了。
二狗子昏睡了過去。
鄭姑婆,撐開他的眼皮,瞳孔無一樣,摸了摸額頭。
觀察了片刻,讓姑母去準備熱毛巾,敷在二狗子額頭上。
然后配了藥方子,都是些鄉下隨處可以拔到的草藥。
讓姑母洗洗隔水燉好,讓二狗子服下。
她們扶起二狗子,掰開他的嘴,把藥一口一口喂進去。
“我說大牙他娘,沒多大問題,吃了藥方子,保管明天就沒事。您呀,安心去睡,別守夜。”鄭老姑婆醫術了得。
她說沒事一定是沒事的,她妙手回春,不管是家里的雞鴨兔還是豬狗再就是小孩老人,婦女,孕婦,漢子,在她手上沒有醫不好的,除非是絕癥那就沒有辦法了。
姑母一聽鄭老姑婆的話,這才放下心來。
話雖說二狗子只是發燒,但是她依然想陪著他,等他醒來她才放心。
送走鄭老姑婆,姑母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拿了把靠椅,依靠著,守在二狗子床邊。
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嘩嘩啦啦。
沒有停過。
姑母拿了一床被褥,蓋在自己身上。
就這樣守了一整夜。
這一夜二狗子一直在做夢,一個接著一個的噩夢。
把他驚出一身汗。
半村依然還是那個半村,半村本來就才住著幾十戶人家,屬于自然村。
這兒的男人們多半是留在鄉下種稻子的,只有少數人像大牙他爹那樣出門去縣城干活。
大牙他爹也就是二狗子的姑父是個手藝人,遠近聞名的木匠師傅。
周邊的村落誰家要娶媳婦都是找他做家具的。
他的活做得漂亮,收費又合理。最重要是總是能按時完工,并且時常超前完成。
所以口碑和名聲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