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這邊算是安頓好了,工作也找著了,村里地里頭的稻穗低垂著,壓彎了稻桿。
家里頭就剩大福一個勞動力。二狗子思來想去,姑父這邊手頭的活兒有大牙足矣,于是和姑父請了幾天假,回去幫爹收稻子。
老鄭吧嗒著旱煙,沒說什么便同意了。
其實二狗子這次回去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得辦,他打算和大福去丫蛋家提親。
回到家后二狗子和大福商量著,提親先籌好訂金,再捎上一只土雞一只土鴨。
隔壁阿慶嫂家散養著一群雞鴨,好得很,管她買兩只大的,像模像樣的去周大姑家提親。
“咚咚咚!咚咚咚!”大福拉起虎頭鋪首,一下一下敲著周大姑家的大門。
“誰啊?進屋吧,門沒拴。”屋里傳出周大姑嘹亮的嗓音。
“周大姑,俺是大福!”說罷,大福和二狗子一人提一只雞和鴨進屋了。
他們抬腳跨過石砌門檻,然后進去又跨過三個石砌的臺階,臺階邊緣有一些綠色的青苔,臺階兩邊是溝渠,一邊溝渠有水,水里有幾只小魚,好不自在的暢游著,另一邊溝渠是倒水排污的。
他們順著臺階往大廳走去,大廳冷冷清清,擺設甚少,正面擺著一張木桌子,桌子有一米多高,泛著陳舊的黃色。
屋里靜悄悄的,大概孩子們都出去玩耍,林大力也在外干活吧。
“稀客!無事不登三寶殿!”周大姑言語里有幾分戲虐。
她從屋里迎了出來,腳步輕盈,腳踏一雙有些破舊的紅色繡花鞋,上面繡著一對鴛鴦。
穿著藏藍色的粗布麻衣,麻衣雖有些寬松,但依然無法遮掩她玲瓏有致的凹凸身材。她擼起袖子,露出潔白如玉般的肌膚,蘋果臉,高顴骨,翹下巴,狐媚眼。
頭發盤起來,上面還插著一根發簪,發簪是舊式的,上面雕著一只鳳凰,大概是周大姑的娘給她的傳家物吧。周大姑年輕時是洋厝的大美人了。
在那個戰亂和饑荒的年代,兄弟秭妹傷的傷,死的死,瘋的瘋,她命硬活下來了。
村里不少人偷偷愛慕她,但是沒有幾個漢子敢接近她,再者她爹說只準招上門女婿,不準她外嫁。
那個年代誰家舍得把兒子嫁過去,林大福壯年時暗戀過周大姑,只是他膽小,一直沒敢表明。
后來林小力嫁給周大姑,他也被家人包辦婚姻娶了媳婦,所以這層紙一直未捅破。
但周大姑多少也知道他的心思,因為她聰明得很,什么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大姑說的啥話,咱們從穿開襠褲起就一塊玩,啥交情。來看看您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林大福說道。
林大福到現在心里還是放不下周大姑的,他媳婦因病早早歸西天,他至今依然獨身,為的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周大姑這個遲暮美人。
周大姑走進廚房,喊大福和二狗子一同進來。
灶臺里發出劈劈啪啪的燒火聲。大鍋里正在燒水,滾燙的水沸騰著,像魚兒吐泡泡似的。煙囪的屁股冒著白煙,呼啦啦,吹得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