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鄭大風和劉瞌睡這邊,小米粒總會覺得自己格外機靈。
陳平安將梭子交還鄭大風。
鄭大風小心翼翼收入袖中,聚音成線,與陳平安密語道“是李槐這個兔崽子小時候玩膩的玩意兒,早年小王八蛋經常來藥鋪后院玩耍,老頭子怕李槐覺得悶,就親手打造了些奇巧物件,其中就有這枚梭子,李槐又是從來不當回事的,那會兒每天穿著開襠褲在后院打梭,他玩得飛起,后院可就遭殃了,門上、窗戶那些給梭子打出來的印痕,如今不都還在呢,當年害得老子每次都得幫著師父縫補窗戶紙,這還不算什么,后來李槐某次拿回家耍,竟然找不到了,再兩手空空登門,就讓師父再給整個梭子頑,老頭子當然沒在李槐那邊說啥,立馬就去雜物房當個臨時木匠,給小崽子劈柴刨木花的,打造新的梭子了,只是吩咐我這個當徒弟的,去把東西找回來,找不回就不用回了。”
畢竟涉及到師父和李槐,哪怕在場的都是落魄山自家人,鄭大風也不宜泄露天機,玩世不恭,沒心沒肺,又不等于沒腦子。
何況撇開拳法造詣不談,要說師徒尊卑,李二算個屁,能跟他鄭大風比娶了個婆姨,那些年經常堵門罵,都快把師父他老人家給罵得七竅生煙了。這個鄭大風得喊嫂子的婦人,那是真敢罵啊,當年師兄李二沒了藥鋪活計的掙錢營生,她就不樂意了,坐在藥鋪里邊,滿地撒潑打滾,罵老人這個給自己男人當師傅的,為老不尊,不是個東西,老光棍,一肚子花花腸子,成天想著扒灰,連徒弟的媳婦都惦記,不是經常大晚上去她家院子蹲墻角,就是想要把李二灌醉,然后非要拉著她一個婦道人家陪著喝酒
鄭大風無奈道“結果連累我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小鎮大街小巷給翻了個遍,好不容易才把梭子給找回來,你都沒辦法想象,我到底丟在哪里給翻出來的,就是個路邊茅廁,在那苞米堆里邊,李槐這個王八蛋,真是丟東西得比藏得都好啊。”
說到這里,滿腹委屈的鄭大風差點沒當場落淚,最尊師重道的自己,差點就因為這個小玩意兒,被迫斷絕了師徒名分啊。
之后陳平安大致聊了些落魄山的近況。
魏檗起身告辭,說跟高掌門約好了,要帶她游歷披云山。
鄭大風用眼角余光打量青衣小童,陳靈均立即心領神會,打暗語,江湖黑話一般,朝鄭大風偷偷豎起一只手掌,擰轉手腕期間,喝酒劃拳一般,先后給了個八、七、八三個數字的手勢,這是在與大風兄弟通風報信呢,告知那位湖山派的高掌門,正面看、側面瞧、背面再看,三者各自姿色風情如何。
一切盡在不言中。鄭大風輕輕點頭,頗為意外,只是漢子難免小有遺憾,即便三者疊加的總分不變,若是五、九、九就更好了。
鄭大風既然心中有數了,就不得不出聲提醒道“魏山君,記得幫我美言幾句,最好讓那位高掌門,閑暇時也來兄弟這邊坐坐,不用故意夸大事實,與她照實說即可,只說主人雅致,宅子潔凈,嗯,我這就曬被褥去了。”
魏檗笑著答應下來。
之后暖樹帶著米粒上山忙碌去,朱斂要去遠幕峰那邊伐樹砍竹,親手營造府邸和山路,就只留下了陳靈均在這邊湊熱鬧。
其實最尷尬的,還是仙尉道長。
對鄭大風,當然是神往已久,只是正主一來,他這個鳩占鵲巢的借住客人,肯定就得挪窩了,說不定連這個旱澇保收的看門人身份都保不住。
一起走向宅子,鄭大風突然說道“在五彩天下那邊,崔東山找過我了,邀請我去仙都山重操舊業,繼續當個看門人,他說落魄山這邊的仙尉道長,勞苦功高,極有擔當,所以我覺得此事可以考慮,山主要是愿意放行,等到風鳶渡船從北俱蘆洲返回,我就順便跟著渡船去青萍劍宗落腳了。”
崔東山跟鄭大風拍胸脯保證,只要到了仙都山,教讓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吾山多佳人,美者顏如玉。
鄭大風就只問了一個問題,仙都山周邊,有無類似螯魚背珠釵島、北俱蘆洲彩雀府的門派
崔東山信誓旦旦,只要答應去仙都山當看門人,就給鄭大風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