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在讓諸家道場出現活物和生靈,這件“小”事上,雖說李-希圣和陳平安又分出了一主一次,后者卻不是完全被拋棄在外,
最終的成果,就是一座籠中雀天地內又有一座座小天地。
小陌感慨良久,心情復雜。
因為前不久自家公子才與自己提及“四層”一事,其中第二層的關鍵所在,重中之重,就是要通過耗費不計其數的符箓,來填充一個好像無底洞,最終達成某個大境界,有那“水長天作限,山固壤無朽”的止境之美,天對地,山水相依,在這其中,五行運轉,日月起落,一年四季二十四節氣遞進,大道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而這個姓李的讀書人,好像早就可以做到這一層境界了。
萬年之后的修道之人,天才輩出,在“術”上的鉆研程度和一路登高,確實是萬年之前沒法比的。
而白景,此刻就坐在一輪袖珍大日之內,大如山頭而已,更像是一種陳平安的“借用”。
對于自家山主的敷衍了事,潦草對待,白景也懶得計較什么。
呂喦微微一笑。
于玄站在那座填金峰之巔,咳嗽幾聲,以心聲贊嘆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下次再與老秀才碰頭,對方再拐彎抹角變著法子稱贊自己的關門弟子,于玄打算附和幾句。
于玄突然臉色古怪起來,“這種本該往死里藏掖的壓箱底的秘不示人的獨行大道,就這么顯露出來了?以后陳平安再跟人問劍怎么辦?豈不是失去了先手優勢?”
老真人用了一連串的修飾說法,由此可見,年輕隱官兩把本命飛劍的搭配使用,確實罕見,實實在在入了符箓于玄的法眼。
呂喦說道:“我們這些在場修士,又不會外傳。要說一些鬼鬼祟祟的大修士,試圖通過演化推衍,得出什么結論,比較難吧。”
于玄笑著點頭,“也對,不過謹慎起見,我還是用點關門和攔路的小法子好了,總不能讓一個年輕人為了公事,如此吃虧。”
只見于玄雙指并攏,在紫氣法袍的袖口上“抹出”一張符箓,隨后符箓化做一道紫氣,縈繞陳平安四周,轉瞬間飛旋數圈,然后逐漸消散。
結果于玄立即跳腳罵罵咧咧,你大爺的,做事情太不講究了,哪家狗崽子,這么陰魂不散嘛,多大仇,需要時時刻刻都在推衍觀測陳平安?
片刻之后,于玄又開始罵娘,原來竟然不止一家勢力在暗中窺探陳平安的命理走勢,相比前者通過星象牽引的路數,后者的手段要更為隱蔽蔽,聽見純陽道友心聲一句,于玄輕輕點頭,抬起兩只袖子,默念“開道”兩字,縈繞陳平安身邊的兩縷符箓紫氣,遙遙與那兩個勢力的山頭道場一線牽引,與此同時,呂喦抬起雙手,各雙指并攏,分別在兩根紫氣長線上輕輕屈指一彈,再揮袖一抹,便有劍光如虹,一閃而逝,剎那間兩條纖細如繩線的劍光,便有天雷震動聲勢,分別去往兩地,一在浩然天下中土神洲,一在青冥天下五城之一。
中土陰陽家陸氏一座戒備森嚴的觀星臺,被一道筆直墜落的“天雷”當場砸掉半數。
而白玉京某座城內的那架天象儀,被那道從天外而至的凌厲劍光循著蛛絲馬跡找到,當場化作齏粉,一位負責看管這件天象儀的仙人境道官被直接炸出屋外,灰頭土臉不說,身上那件珍貴法袍更是直接作廢,又驚且懼,氣得跺腳,懊惱不已,這件仙兵品秩的重寶可以修繕,但是關于那個年輕隱官諸多不可復制的線索,可就都毀于一旦了。
陳平安與兩位前輩抱拳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