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由著金鏨王朝成為整個南方的常態,會對那個小姑娘的道心,造成不小的深遠影響。
關于五彩天下的形勢格局,外邊有過各種猜測,答案如出一轍,多半是介于青冥天下和蠻荒天下之間,煉氣士占據絕對的高位,凡俗夫子淪為徹頭徹尾的附庸,最終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
但是唯獨沒有人覺得會跟浩然天下那樣,山上山下之間出現一條界限分明的「分水嶺」,都不可能是個「近似」。
唯一一個能夠以山下人管束所有山上事的地方,就是寶瓶洲的大驪王朝。
齊廷濟至今都沒去過寶瓶洲,當年等他聽說大驪吞并一洲之后,就對國師崔瀺開始好奇起來,開始有意搜集寶瓶洲的近況,后來離開劍氣長城,再到戰事落幕,齊廷濟對大驪王朝了解更多,一直以與那頭繡虎緣慳一面而引以為憾。
返回浩然天下,去蠻荒天下之前,齊廷濟確實要先走一趟寶瓶洲,尤其是大驪王朝版圖。
陳平安又報了十多個桐
葉洲老神仙的道號、門派名稱,以及武學宗師的名字,看看這座大殿之上有沒有沾親帶故的。
兩位坐鎮五彩天下的文廟圣賢,一位是禮記學宮首任大祭酒,一位開創了河上書院。負責記錄一座天下甲子之內的山河變遷,還要忍著惡心,將桐葉洲某些偷渡者找出來。
原來當年那撥試圖瞞天過海,用上各種手段秘法偷偷潛入五彩天下的犯禁違例修士、武夫,都被文廟一一揪出,三位元嬰境,七個金身境和兩位遠游境武夫,總計十二位,都從姜老夫子的袖子里邊摔出,當時還是讓陳平安順路隨手丟到桐葉洲去的。
結果還真有一些,不過絕大多數都死在謝狗劍下了,目前活著的,還能站在大殿之上,只剩下兩個。
這一下子是真讓他們結結實實嚇到了,此等頭等機密,自家門派祖師堂內都只有幾人知曉而已,這位來自飛升城的中年劍仙,如何得知?
陳平安微笑道:「你們兩位的祖師爺,分別是那掌門宗流,璉瑚真人是吧,回頭再找他們登門算賬。」
陳平安伸手出袖,指了指那位丹井派掌門,「宋籀,就從你開始,大殿之上的同僚,你報個名字,說出他幾個必死的理由。給不出名字,就算你承認自己是罪大惡極的那個,后果自負。」
老金丹臉色陰晴不定,環顧四周,咬咬牙,終于報出了個名字,給出的理由,是此人麾下驕兵悍將毫無軍紀可言,以馬槊貫穿嬰兒為樂,而且此人精通一門歹毒異常的房中術,這些年帶兵打仗,暗中將鄰國數十位女修煉為艷鬼。次一等姿色、根骨的世族女子,悉數煉為鼎爐用作采補,女子淪落至此,耗竭元神,轉世都難了。但是此人心思縝密,行事極為隱蔽,先前還是被一位精通望氣的道友窺破,他宋籀才獲悉真相。
那人就要跟宋籀拼命,被一道劍光當場剁掉腦袋,不光如此,此人魂魄還被那貂帽少女雙指搓捏為一根燈芯,她吹了一口氣,點燃油燈,亮起光亮,魂魄受此煎熬,哀嚎不已。
謝狗再伸手一抓,將尸體剮出一個鮮血淋漓的窟窿,從一處本命竅穴將那只青銅小爐拿在手里,將被拘押在里邊的女子都放出,有些已經變作厲鬼,衣袂飄蕩,繞柱飛旋,有些殘存真靈,聚在角落嗚咽不已,一座大殿頓時鬼氣森森。
謝狗手持那盞呲呲作響的油燈,皆是修士魂魄被真火煉化的細微動靜,低頭瞇眼瞧著景象,再從尸體拘出一些不可名狀的氣數,貂帽少女嘿了一聲,「后世點燈的手段,真是潦草粗劣,太費油了,我這盞燈,至少能燒個三五年,魂魄觸覺還不減弱絲毫,最妙的,還能用你的氣數持續添油啊,哇,你賺了,還能活上一百年。」
殿上眾人,頭皮發麻,竟是看都不敢看那貂帽少女一眼,怕就怕對視,她來上一句你瞅啥。
皇帝張敷之也說了個大女干大惡之徒,被謝狗一劍劈成兩半,一并點了燈。結果到頭來還剩下三十四個活人,有人汗流浹背,有人如喪考妣,畢竟越晚開口報名字的,處境越是驚險,已經過了第一道鬼門關的人,就怕后邊的人望向自己,期間有人被那游曳視線瞧得肝膽欲裂,只要視線稍微停留在自身,便是背脊生寒,一個忍不住,便直接用桐葉洲雅言破口大罵起來……齊廷濟坐在擱放龍椅的臺階那邊,安安靜靜看著這場不算如何有趣的勾心斗角。
之后有人實在是找不出殿上某人的腌臜事了,找不到替死鬼,總不能真就承認自己該死,便壯起膽子詢問門口那位青衫男子,能不能說沒有資格參加朝會但是壞事沒少做的金鏨王朝仙師。好在那人笑著點頭答應了,說當然可以,不過至少需要給出三個名字,只要被我發現有任何一人不該殺,就只好由你補上了。
之后小陌現出一尊縹緲法相,俯瞰整座王朝,謝狗得到了確切
等
到最后一位并非仙師的豪閥子弟說完三個名字,劍光依次亮起,他背靠大殿金漆大柱,臉色慘白無色,全身大汗淋漓,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當官了,回到家族就只管提籠遛鳥,過那安穩的清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