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返飛升一事,楊千古是清楚的,不過雙
方有一場君子之約。劉蛻也曾想要瞞過荊蒿一段時日,在全椒山那邊還是被一眼看穿了。等到結束落魄山之行,重返扶搖洲,劉蛻就要先對其中一撥頭生反骨的家伙進行秋后算賬,再讓這撥人管好嘴巴,甚至是故意拱火……
劉蛻交朋友的宗旨,再簡單不過,混江湖就得講一講江湖道義,誰敬他他就敬誰更多,誰坑他他就坑誰更多。
驀的一道劍光在海上轟然亮起,剎那間劈斬海面不知幾百里,似乎期間被另外一道劍光稍稍阻滯,劍光便偏移路線些許,恰巧從劉蛻所乘坐的這艘流霞舟附近數十里外海面一掠而過,雷聲大作,僅是劍氣余韻,便掀起陣陣驚濤駭浪,別說是華清恭他們這幾個尚未躋身上五境的地仙劍修,饒是劉蛻這種見識過山巔風景的大修士,都覺震撼人心,只好駕馭流霞舟拔高百丈,瞥見那道一閃而逝的劍光,依舊在海上和水中留下一道森森劍意的琉璃鏡面,經久不散。
大概是問劍雙方,也察覺到了那艘訪客流霞舟的存在。
起始于龍象劍宗祖山的第二道劍光,便有意更換軌跡,璀璨劍氣,切割天地,如一條粗如峰頭的雷電長索炸開,在空中肆意轉折變向,獨自在海上領劍的那位劍修,道力已然不弱,仍是被迫現出一尊巍峨法相,手持巨劍,化出五彩顏色,與那道神出鬼沒的金色劍氣纏斗片刻,劍刃與劍光相激
,無數劍氣迸濺開來,方圓千里之內,如同降落陣陣火雨,法相最終仍是被那條劍光給攪爛了喉嚨,劍仙法相轟然崩塌,岸上遞劍者心念微動,劍光凝為一把實物長劍,指向海上接劍之人的額頭處。
流霞舟上,劉蛻略好幾分,快速掂量了一番問劍雙方的境界修為,海上接劍的那位,自己在巔峰之時,還是有幾分贏面的,可若說勝而殺之,不敢奢望,不作此想。至于在岸上隨手遞劍的……惹他作甚?
其余人等,皆是心神搖曳不定,或多或少已經被那股磅礴劍意牽引,即便各自施展手段,用以穩住道心,聶翠娥和華清恭他們幾位仍然覺得驚駭萬分,不約而同生出一個想法,觀劍如見道。
梅澹蕩受益匪淺,毫不猶豫,果斷認輸。
這才御劍返回龍象劍宗。
那艘流霞舟隨之靠岸。
劉蛻帶著一行人飄然落在山腳,過了牌坊,再御劍往觀景臺那邊。不等劉蛻開口,齊廷濟就以心聲提醒道:“你跌過境,剛剛重返飛升,境界未穩,道力弱了,估計此外與你當時身在碧霄山中,也有些關系,所以聽不見一篇昭告山巔、數座天下的‘詔書’,他,跟鄭居中,吳霜降,前不久共斬了那位兵家初祖,遞劍的收官之人,正是他。”
“之后那條合道的高遠劍光,不過是陳平安故意為之的一層障眼法。騙的,就是你們這一撮境界高、又不夠高的山巔修
士。”
劉蛻聞言道心大震。
陳平安與鄭居中、吳霜降合力宰了那個姓姜的?!豈不是萬年之后,人間二次共斬兵家初祖?!
聶翠娥也認出了那位背劍女子,寧姚!還有她身邊的陸芝!
華清恭這撥劍修的關注點,稍有不同,他們的注意力,除了齊老劍仙,當下自然更多還是那位黃帽青鞋綠竹杖的青年劍修身上。
聶翠娥要多些心思,她眼角余光瞥見天謠鄉劉蛻,在此時此地,哪有半點氣勢可言。
之后劉蛻他們就看到陽光里,陳平安率先從龍象劍宗的祖師堂走出,他身后跟著一撥身份不明的年輕人。
就像溫和的男人帶出一幅生機勃勃的畫卷,炙熱的陽光,雄偉的建筑,凌厲的年輕劍修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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