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上邊,一位金丹修士領銜的劍修齊齊御風飄落,那金丹劍修,是個中年面容的金袍男子,背劍居高臨下,冷聲道:“你們兩個,立即滾出山門,鎖云宗從不幫人出棺材錢。”
此人是鎖云宗唯一的地仙劍修,是那小青芝山的祖師最得意嫡傳,也是如今山頭的峰主身份,至于那位元嬰祖師,早已不問世事百余年。
這位劍修不曾想那登山兩人,只顧漸次登高,置若罔聞。
他冷笑一聲,長劍出鞘,抓在手中,一劍斬落,劍氣如瀑,在臺階傾瀉直下。
然后也不見那兩道人如何出手,那條如洪水劍氣就主動……一分為二,直奔山門不回頭。
那金丹劍修心中震驚,強自鎮定,祭出了一把本命飛劍,一條銀白長線瞬間在劍修和道人之間扯出。
陳平安瞥了眼那把“緩緩懸停”在自己眼前的飛劍,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隨便輕輕一撥,橫移出去數百丈。
金丹劍修心頭一顫,魂魄如水晃蕩,與那門房厲色道:“還不快祭彩符通知祖師堂!”
門房戰戰兢兢祭出那張彩符。
鎖云宗劍修多是出自小青芝山,那位身穿金袍極為惹眼的劍修沉聲道:“布陣。”
劍光四起,目眩神搖。
是鎖云宗的青芝劍陣,不過小青芝山與祖山那邊借了兩位劍修,不然人數不夠,無法圓滿結陣。
陳平安笑道:“花開青芝,不用謝我。”
一步跨出,來到劍陣中央,劍陣剛起就散,連那金丹劍修在內的七人,如花綻放,全部倒飛出去。
陳平安說道:“沒有仙人境劍修坐鎮的山頭,或是沒有飛升境練氣士的宗門,就該像我們這么問劍。”
劉景龍無奈道:“學到了。”
臺階更高處,位于半山腰,有個元嬰境老修士,站在那邊,手捧拂塵,仙風道骨,是那漏月峰峰主。
老修士笑道:“兩位道門高真,若是就此收手,退出山門,鎖云宗可以既往不咎。”
話是這么說,其實鎖云宗的護山大陣已經開啟,整座山頭,彩光點點,熠熠生輝,照耀得整座鎖云宗都亮如白晝,竟是所有門神都現身,一百零八之數。
陳平安嘖嘖稱奇,問道:“這次換你來?”
劉景龍笑道:“你本事那么大,又沒有遇到飛升境大修士。”
陳平安點點頭,重重一跺腳,“那就再退!”
那些門神雖未退回原位,但是同時止步不前。
這讓那老修士驚駭不已。
劉景龍疑惑道:“怎么回事?”
陳平安說道:“這件事,從書簡湖開始,我就琢磨了很久,怎么都想不通,后來到了避暑行宮那邊,一直在翻檢書籍,可能與早年剛練拳那會兒的幾張符箓,有些淵源,不過只是可能,真相如何,很難知道了。”
當年陳平安第一次游歷劍氣長城的路途中,手腳就張貼著四張真氣八兩符,不過走到老龍城遇到鄭大風之前,就已經破碎。
如今楊家鋪子后院再沒有那個老人了,陳平安曾經在獅子峰那邊,問過李二關于此符的根腳,李二說自己不曉得這里邊的門道,師弟鄭大風可能清楚,可惜鄭大風去了五彩天下的飛升城。等到最后陳平安在劍氣長城的牢獄之內,煉出最后一件本命物,就愈發覺得此事必須刨根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