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這處院落,她驚訝萬分,茍且與陳平安難道認識?怎么從未聽說此事。
韓晝錦也來到小院門口,身邊有個跟屁蟲的余瑜。
少年燦爛笑道:“陳先生,我今兒叫茍存。”
陳平安笑著點頭,“名字不錯。”
茍存。
不忘本,活下去。
陳平安伸出手。
少年趕緊從袖中摸出一枚常年備著的小暑錢,交給對方,歉意道:“陳先生,當年那顆小暑錢,被我花掉了。”
陳平安說道:“借錢還錢,不得講點利息啊。”
少年咧嘴一笑,知道陳先生是在開玩笑。
陳平安收起小暑錢,手腕一擰,多出一根綠竹杖,是那文人雅士登山遠游的行山杖,“送你了。”
行山杖上邊,刻有二字銘文,致遠。
少年懷捧行山杖,不善言辭,只是默然與陳先生鞠躬致謝。
下一刻。
少年還來不及抬頭起身,便瞬間悚然警覺。
事實上,不但是茍存,院中的女鬼改艷,門口的韓晝錦和余瑜,以及聚在鄰近一處院落內的宋續幾個,人人都發現自己置身于云霧茫茫中。
陣師韓晝錦已經祭出那座仙宮遺址,然后天地間唯有一道劍光,劈天開地一般,強行破開了一座遠古桐柏福地的山水禁制,只見那陳平安一手扯住改艷的發髻,一手攥住茍存的脖頸,女鬼改艷一身靈氣被拳意鎮壓,近乎停滯,稍有風吹草動,五行之屬的本命氣府就有那揪心之痛,至于茍存已經昏厥過去,最麻煩的地方,還在于改艷和茍存眉心處,都被飛劍輕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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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劍氣滲入體內小天地。
那位出手不打招呼的青衫劍仙,環顧四周,看了幾眼這處上古仙人道場的大道運轉氣息,然后盯著韓晝錦,微笑道:“我都有點奇怪了,你們當年怎么殺的妖族軍帳玉璞境,襲殺斬首?不會吧,是送人頭給你們才對吧?”
陳平安自顧自說道:“還是說,只要人手不齊,你們十一人,就只能算一盤散沙了?沒事,都進來好了。再說了,天底下哪有只需你們謀劃穩當殺別人的好事,終有一天是要還債的,現在就是了。”
那位陰陽家練氣士剛要掐道訣,施展一門極其玄妙的本命神通,以自身跌一境作為代價,逆流光陰長河些許,幫助十一人重返“先前”,好早做準備。
結果頭頂有劍光直下,袁化境現身為隋霖護道,祭出一把本命飛劍,以飛劍對飛劍,斬斷那道劍光,不曾想,那五行家練氣士身邊四周,劍光亮起無數,直接攪爛那條纖細如絲線的光陰流水。
陳平安丟下手中的茍存和改艷,一步來到道錄葛嶺身前,這位道士竟是選擇直接炸開金丹和元嬰,換成一般的地仙修士,就該是身死道消的下場了。
陳平安一身拳意如瀑,毫發無損,隨意走出這處山水畫面略顯紊亂的戰場,伸手按住那兵家修士的余瑜近身一拳,輕輕一拽往自己身前靠攏,然后轉身就是一記頂心肘,打得余瑜口吐鮮血,倒飛出去數十丈,身形一閃,剛要抬腳再踩下,眼角余光卻發現那余瑜其實遠在別處,有點意思,在籠中雀的自家小天地內,眼中所見,竟然還是收到了干擾,看來先前在小巷那邊,女鬼這位傳說中的山上“畫師描眉客”,還是藏拙不少。
于是下一刻,十一人眼中所見,天地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傾斜、扭曲和顛倒。
就像一座天地,被主人切割成了無數界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