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最后瞇起那雙金黃色的重瞳子眼眸,笑道:“咦,我好像不是人唉?”
怔怔出神,許久之后,少女伸出一根手指,抹過眉眼下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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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城頭之上,兩位昔年的盟友,氣氛劍拔弩張。
宮裝婦人尖聲道:“崔瀺你根本一開始就認識那個人,對不對?所以你為了討好他,故意打開京城大門,任由他一路殺到那座白玉京之前?!你這是死罪!死一次都不夠!你以為我被打入塵埃,你能好到哪里去?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以青衫儒士形象示人的這位崔瀺淡然道:“如果我不撤去京城大陣,你信不信除了我下場更慘之外,白玉京之前,肯定要死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最少沒有死掉誰。”
崔瀺冷笑道:“我知道,如今宋集薪的存在意義,已經沒了,失去了利用價值,反正已經不用你另外那個兒子,嗯,也就是我的好學生,去做那極有可能人劍懼毀的白玉京樓主,所以估計你巴不得這小子早死早超生。”
婦人嫣然一笑,神情自若道:“國師怎么睜眼說瞎話呢。”
崔瀺也不再在這個話題糾纏不清,道:“京城里那把名動一洲的符劍,誰也拔不出來的‘符箓’,原本是按照陸先生的提議,用來當坐鎮白玉京十三樓的飛劍,一來欒巨子覺得不妥,作為十三樓的壓軸之劍,不夠分量,二來前身是驪珠洞天的龍泉縣那邊,需要消耗掉兩柄神兵利器,作為劈開那塊巨大斬龍臺的開山代價,皇家寶庫,實在是捉襟見肘,剛好那柄‘符箓’被譽為堅韌第一,運氣好的話,能夠承受住三次劍仙的出手。”
婦人皺眉道:“崔瀺,你到底想說什么?”
崔瀺自顧自說道:“不料斬龍臺過于巨大,兩次出劍,劍身就宛如小鎮龍窯瓷器的冰裂紋,內里劍元破碎不堪,完全失去了修復原樣的可能性。咱們皇帝陛下心疼歸心疼,卻也沒問責于誰,之后看似臨時起意,干脆將它轉贈給了名叫楊花的女子,正是娘娘你身邊的那位婢女,但是同時下令讓那名女子,成為鐵符江的江神。于是娘娘你就失去了一條左膀右臂,對吧?”
宮裝婦人笑道:“你是想說陛下在對我敲打提醒?”
崔瀺譏諷道:“娘娘果然一向秀外慧中。”
宮裝婦人冷笑連連。
崔瀺嘖嘖道:“不妨想一想咱們五岳正神們的下場?”
她原本白皙粉嫩的臉龐,唰一下變成了蒼白。
婦人陷入沉思,如同棋手開始復盤。
崔瀺也不打攪她的思緒。
大驪皇帝原本希望借著驪珠洞天下墜之事,將那座氣運濃厚的披云山,一舉破格升為大驪王朝的北岳!
但這就出現一個很尷尬且微妙的局面,現今大驪五座山岳全部位于披云山的北面。
雖然在當時,沒有任何一位山岳正神提出異議,但是這些山水神祇所處的位置,如同位于大驪仙家和江湖之間的“半山腰”,好似一國之腰膂的雄關要隘,一夜之間,局勢變得暗流涌動,許多宗門洞府,假扮善男信女,尋常香客,文人騷客,造訪五岳,不談香火大事,只談風花雪月,而五岳四周低一等的山水神祇,不約而同陷入沉默。
最后大驪皇帝不知為何,那個在某些大事上極其獨斷專權的男人,突然改變了主意,收回了這個事關國祚和氣運的重大決定。
不過很湊巧的事情發生了,大驪出現了一個膽敢斬殺兩名宗師死士的外鄉人。
以大驪皇帝一貫雷厲風行的鐵腕性格,就有了這場聲勢浩大的狩獵圍剿,因為涉及到大驪的南下形勢,會決定將來南下征程之中,大驪將士能夠少死多少人,否則以大驪王朝在整個東寶瓶洲的固有蠻夷印象,大驪鐵騎的滾滾洪流向南涌去,注定會出現一塊塊河流砥柱的存在,那些眼高于頂的山上神仙,出于各種原因,肯定會來親自試一試大驪的刀到底有多快,大驪的鐵騎到底有多強大,是否真的有資格與山上的他們平起平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