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青袍男子手中便多了一雙眼珠子,老人雙手捧住臉龐,不斷有鮮血從指縫間滲出,老人竟是使勁咬住嘴唇,拼命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白衣少年斜眼看著那兩個臉色蒼白的靈韻派年輕俊彥,“算你們兩個小崽子運氣好,這里是黃庭國,而不是在大驪版圖上。”
兩位前途遠大的年輕修士,略微松了口氣。
但是少年又說道:“但是你們運氣也有不好的地方,靈韻派從掌門到一干長老,幾乎都是一根筋的蠢貨,鐵了心要效忠黃庭國洪氏,所以你們一起去死吧。”
青袍男子的出手,第一次出現猶豫。
少年雙手負后,嗤笑道:“你們大水府邸此次設局,除了試探本地郡守是否足夠聰明之外,再就是你心中早就有了定論,靈韻派,與黃庭國洪氏皇帝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屬于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卻不愿陪著愚不可及的靈韻派和黃庭國洪氏,一起葬身大驪鐵蹄之下,才有意借此機會,跟他們斬斷當年的那點香火情,省得將來大驪兵馬南下,洪氏覆滅之余,連累大水府邸被戰火殃及。”
少年嘖嘖道:“這種拙劣伎倆,也就靈韻派這種土鱉傻瓜看不透,有眼無珠,真是有眼無珠,說得好,不過還是得死。”
青袍男子臉色陰晴不定,但是隨即哈哈大笑,心情暢快許多,將那靈韻派三人一巴掌一個,瞬間拍爛頭顱,三人竟是半點術法神通都來不及施展。
白衣少年緩緩前行,走向大堂主位,期間路過兩名年輕劍修附近,腳步不停,轉頭笑道:“一個是來歷不正的散修,是生是死,先不急,看我稍后心情的好壞。還有一個是伏龍觀掌門真人的閉門弟子,身份湊合,勉強有那么點分量,讓我想想,你之所以來這里,該是為了那個‘宮’字吧?被我猜出答案很奇怪嗎,你小子別一臉吃到屎的表情,行不行?你再這樣,水神老爺就要讓你腦袋開花了。”
兩名劍修如坐針氈,哪里見識過這種驚心動魄的場景,這會兒是當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白衣少年繼續前行,突然停步不前,望向那名給人印象就是諂媚二字的文豪,笑道:“你在綠竹亭的丙等秘檔上,真名應該是叫唐疆,對吧?這么算來,在黃庭國蟄伏了蠻多年了,辛苦辛苦,確實沒啥功勞,就只有丁點兒可有可無的苦勞。嗯,那就把你剛剛收到的那封諜報,把上頭布置給你的任務,跟你的水神老爺說一說。這下子你們哥倆,才算真正是一條船上的兄弟了。”
后者此刻再無半點趨炎附勢的神態,一身氣勢恬淡沉靜,抱拳道:“綠竹亭丙等死士唐疆,見過……”
說到最后,這位大驪綠竹亭死士有些尷尬,不知如何稱呼眼前這個喊破自己身份的大人物。
能夠知曉綠竹亭這種規格的機密,在大驪王朝內,屈指可數。所以唐疆不再遮遮掩掩,何況退一萬步說,白衣少年真是大驪死敵,他唐疆身份泄露,更是死路一條,就看是死得痛快還是痛苦了。
白衣少年灰心泄氣地擺手道:“算了,如今喊我什么都沒啥意義。”
少年死死盯住那個兩腿打顫的一州別駕大人,一言不發。
別駕多是當地郡望權貴出身,洪氏皇帝覺得以此才能制衡外來做官的刺史,雙方相互牽制,任何一人都無法形成藩鎮割據的局面,這又是黃庭國的一樁怪事。
白衣少年略作思量,伸手指向別駕大人。
后者已經下跪磕頭,“只求這位大驪仙師開恩,小人做牛做馬都愿意的,若有半點假話,天打雷劈!”
少年崔瀺用手指點了點那人,“起來吧,你不用死,走出這座大水府邸后,你去找那個上了歲數的老刺史,你就直接問他,想不想繼續當刺史大人,只不過是從黃庭國的刺史,換作了我們大驪王朝。如果他識相,點頭答應了,自然是最好,以后你們還是同僚,如果不答應,那你就宰掉他,記住了,到時候將這位老刺史的腦袋,送往這座郡城內的秋蘆客棧,去找紫陽府修士劉嘉卉,你什么都不用說,她自然會明白一切。”
誰都知道大驪南下,是大勢所趨。
只不過如今稍稍加快了步伐而已。
少年崔瀺看著那張眼淚鼻涕糊一臉的別駕大人,搖頭道:“真是可憐,趕緊滾吧,別在這里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