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擺擺手,打斷漢子的言語,老氣橫秋道:“爹不是我說你啊,多大人了,還說這些有的沒的。”
孩子沉默片刻,耷拉著腦袋,“爹,其實看到你在先生面前那個樣子,我挺難受的。”
鐵打的漢子也給自己兒子這句心里話,給說得狠狠揉了揉臉頰,總覺得自己是真對不住這么懂事的孩子。
李槐最后站起身,笑道:“爹,這兩天好好帶著娘親和姐姐一起逛逛大隋京城,哪怕買不起好東西,看看也好。以后等我讀書有些出息了,回頭我給你們買!走啦走啦,娘親膽子小,沒我們在身邊,肯定要擔心的。”
李槐很認真道:“爹,以后對娘一定要好啊,她就那脾氣,說話是不中聽,但你是男人唉,多擔待著點唄?”
漢子使勁點點頭,站起身后,卻說他一個人待一會兒,看看風景。
李槐一路小跑回去,蹦蹦跳跳,無憂無慮,明顯還走著稀里糊涂的拳樁架勢。
漢子突然喊住自己兒子。
李槐在遠處轉過身,納悶道:“爹,咋了?要找茅廁?”
漢子朝他伸出大拇指,“好樣的!”
“還要你說?!”
孩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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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槐走后,漢子抖了抖手腕,環顧四周后,沉聲道:“姓崔的,出來!”
一位玉樹臨風的白衣少年從一棵大樹后緩緩走出,賠笑道:“李二大爺來了啊,幸會幸會,事先聲明,如今我可不是啥大驪國師,已經是崔東山啦,跟你家寶貝兒子李槐,算是半個同門師兄弟吧,你可不能胡亂打人。”
名叫李二的漢子面無表情,“你就說怎么回事!一,事情過程,別偷工減料,二,我不保證不會打死你。”
少年崔瀺,或者說崔東山仔細打量著漢子,看著這位差點活活打死藩王宋長鏡的純粹武夫,少年心情極為復雜,還有些感慨,嘆了口氣道:“那就容我娓娓道來。”
當時在驪珠洞天內,那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九境巔峰之戰,事后宋長鏡成功破境,躋身傳說中的武夫十境,成為東寶瓶洲第二位貨真價實的止境大宗師,關鍵是宋長鏡如此年輕,用“如日中天”來形容也不為過,但是為何宋長鏡能夠在不惑之年,就成功破開瓶頸,外界根本無從知曉。
但是武人七境之后的破境,每一次都是說死則死的巨大生死關,幾乎全是在生死絕境中逆勢破開,這已經是天下武道的常識,而這意味著那塊磨刀石,那個對手,最差也是旗鼓相當的巔峰強者。
為何宋長鏡升入第十境,而明明占有的李二沒有?為何楊老頭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能夠跟宋長鏡做買賣?要知道兩位九境巔峰的純粹武夫,一旦交手,必然是天翻地覆的場面,打到最后,不是誰想收手就能夠收手。以楊老頭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格,為何要冒著李二打死宋長鏡、與整個大驪王朝成為死敵的風險?也要讓宋長鏡被迫接受這場不得不接手的破境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