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將齊靜春送到家門口,那位儒衫男子獨自行走在巷弄,背影落寞,孤孤單單的。
最后一次見到齊先生,是李二偷偷躲在楊家鋪子側房,那天小街上下著雨,那一次,齊先生撐著傘,跟人并肩同行,傘本來就不大,還傾斜給了那個叫陳平安的泥瓶巷少年,兩人聊著天,少年側身仰起頭,笑著說好,先生則側身低下頭,滿臉笑意。
李二從來沒有見過那么不……孤單的齊先生。
此時此刻,在異國他鄉的東華山之巔,李二看了看身邊少年和那位老先生,笑了笑,說道:
“天底下的讀書人,就沒一個比得過齊先生。”
李二想到齊靜春,想到了陳平安,最后想到了自己兒子李槐。
這個男人心胸之間,激蕩不已,只覺得有些話不吐不快,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既然如此,那就打!他自己也不知為何,就是覺得當年欠齊先生半壺酒,得痛痛快快跟人打一架,再喝!
李二并不高大的身形在東華山這一邊暴起,轟然掠空而去,劃出一道巨大的弧度,橫跨半座京城,落在大隋皇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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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皇宮,素雅簡樸的養心齋,大隋皇帝再次召見了禮部尚書,皺眉問道:“書院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矮小老人搖頭道:“茅老只說會給陛下一個交待,不曾說何時入宮。”
身穿龍袍的儒雅男子無奈道:“是我大隋給他們書院一個交待才對吧。可是茅老不來,寡人總不能催著書院來討要公道啊。”
矮小老人小心措辭,打好腹稿后,字斟句酌道:“若說李槐與學舍孩子之間的沖突源頭,是孩子之間的矛盾,可以理解,是咱們大隋這邊有錯在先,之后一路的大小風波,則是對錯五五分,最后那個名叫于祿的少年,出手就確實有些沒分寸了。關鍵是這個少年不但出手狠辣,而且心機深沉,按照那位劍修的說法,于祿數次出手,分別是四境武夫,五境和六境的實力,之后始終壓在六境修為上,最后一次才以七境修為悍然出手,重創了劍修。”
大隋皇帝點了點頭,其實門外那位蟒服貂寺早已解釋過,少年于祿應該是武道六境巔峰修為,但是在那場書樓大戰之中,將觀海境劍修當做了磨刀石,借此一舉成功破境,根骨,天賦,心志,無疑皆是上上之選。
這個坐龍椅的男人,他眼中所看到的人和事,無論是人的好壞,但是事情的發展態勢,和這位戰戰兢兢的禮部天官都是不一樣的。
門外老宦官突然來到大隋皇帝身邊,禮部尚書只覺得眼前一花,就看到一襲大紅蟒服擋在了大隋皇帝身前,全然不顧什么君臣禮儀。
大隋皇帝只是有些好奇,并不生氣,更無驚懼。
然后整座皇宮就傳來一陣宛如地牛翻身的劇烈震動。
只聽有人朗聲問道:“大隋皇帝何在?”
大隋皇帝站起身,笑問道:“這家伙膽子真大,到底有多強?”
年邁貂寺沉聲答道:“九境武夫,甚至有可能不是尋常的武道九境,可以說是厲害至極。”
大隋皇帝點點頭,“就像我們棋待詔之中,九段國手也分強弱,強九與弱九,看似段位相同,其實差距很大。”
男人在那位大隋京城守門人之一的宦官護送下,走出養心齋,緩緩道:“本該有十段一說,只因為傳說中土神洲的白帝城內,有那位大魔頭自稱十段,城頭上還樹立起一桿旗幟,‘奉饒天下棋先’,于是沒有哪個王朝,有膽子為國內棋士賜下十段稱號了。說實話,大隋天才棋士輩出,冠絕寶瓶洲,可大隋亦是不敢破此例,寡人是真想去那白帝城親眼看看啊。”
宦官說道:“先讓宮內高手試試看深淺,陛下再現身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