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那邊,姚家人與客棧愈行愈遠。
有一騎與姚鎮并駕齊驅,是那位頭戴帷帽的女子,此時掀開了帷帽,露出一張天生狐媚的絕色容顏,應該就是鐘魁所說的姚家禍水了,雖然相貌嫵媚,可是氣質清冷,一雙桃花眸子,一年到頭,都是天生風流的春意。
老人因為有傷,并未策馬馳騁,這位戎馬一生的老將,越來越服老了。
年輕女子輕聲問道:“爺爺,怎么不進去看看九姨?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這次還要去往京城,難道都不見一次面?”
姚鎮搖頭道:“算了吧。”
年輕女子扭頭看了眼挎刀少女和沉默少年,“嶺之和仙之,如今心里都不太好受。”
姚鎮笑道:“省得每天都覺得自己是老子天下第一,好事情。等到他們到了蜃景城,還要吃癟。”
年輕女子欲言又止。
老人沉默片刻,“這樣挺好了。”
她忍不住問道:“爺爺,你心里頭半點不怪小姨和小姨夫嗎?”
老人沒有回答。
夜色中,老人突然笑道:“以前聽你說過一次,說那深沉厚重,聰明才辯,磊落豪杰,分別是幾等資質來著?”
年輕女子雖然疑惑不解,不知爺爺為何要提及此事,仍是回答道:“分別是第一,三,二等。”
老人笑問道:“那你覺得那個恩人,是第幾等?”
女子搖頭道:“不敢妄言有恩之人。”
老人點了點頭,轉頭道:“近之,你不該跟著去蜃景城的,不再考慮考慮?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名為姚近之的她笑道:“既然算命先生說了……”
不等她說完,姚鎮瞪眼道:“說不得!以后到了京城,更說不得!”
姚近之嬌憨一笑,重新放下了帷帽薄紗,遮掩住那張容顏。
之后兩天,客棧與狐兒鎮都太平無事。
小女孩裴錢極少出門,就算出門覓食,也都故意錯開陳平安。
這期間陳平安陪著鐘魁坐在門檻上喝酒,書生說他要盯著那個狐兒鎮,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他希望每天都能看著九娘。
陳平安問他為什么那么喜歡九娘,鐘魁想了半天,只能用鬼迷心竅這個說法來解釋。
陳平安開玩笑問他到底有多少喜歡她,鐘魁唉聲嘆氣,說也就那樣了,喜歡得不多,所以他心里總覺得對不住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