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錢停下筆,氣得她另外一只手一拍桌子,“江湖咋這鳥樣呢!”
陳平安笑道:“好好抄書,爭取要一鼓作氣寫完,中間最好不要磨磨蹭蹭。”
裴錢哦了一聲,繼續抄書。
果然。
門外廊道響起一陣腳步聲,多是三四境的純粹武夫,只有一位五境。
開始敲門。
朱斂打開門后,一腳將其踹飛出去,“少來這邊打攪我家少爺的清凈,再來礙眼,我見一個拍死一個。”
那伙人戰戰兢兢,低頭哈腰,一窩蜂告罪離去。
這條廊道,附近房間差不多有半數打開,都很好奇接下來是一言不合的血濺三尺,還是書上所謂的江湖美談。
結果是這么個光景,所有人都覺得有些無趣。
不過有幾位山澤野修,倒是心中好受些。
若是真給那幫莽夫因禍得福,攀附上了這么個深不見底的年輕劍修,他們還不得眼紅死。
看著安安靜靜看著裴錢抄書、一筆一劃是否有紕漏的陳平安。
石柔突然有一種感覺,自己數百年的鬼物歲月,都活到了狗身上。
他不是還沒有二十歲嗎?
對于人心細微,不該看得這么透徹吧。
陳平安突然轉頭,笑問道:“你看我半天了,干嘛?”
石柔有些羞赧,搖搖頭。
見陳平安臉色古怪,石柔便害怕他想岔了,誤以為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石柔愈發不自在,猛然起身,擰轉腰肢,走了。
陳平安一頭霧水。
他就是覺得給一個“杜懋”這么盯著,他起雞皮疙瘩。
朱斂幸災樂禍道:“少爺真是人中龍鳳,世間女子遇上了少爺這般人物,可不就是都要誤了終身?”
陳平安嘆了口氣,“朱斂,有些時候,你的馬屁真不如裴錢順耳。”
朱斂呵呵笑道:“畢竟拍馬屁這種事,裴錢天賦異稟,老奴只是后天努力。”
裴錢抄書,頭也不抬,只是神色憤懣道:“老廚子,你等著,等我抄完書,還差一百二十五個字,到時候你就慘了。”
朱斂笑道:“咋的,是跟我比吃屎啊,還是比罵人?”
陳平安有些聽不下去了,干脆就取出那張價值連城的日夜游神真身符,和那塊篆刻龍宮的玉佩。
因為被李寶箴“開門”,陳平安又不知道關門之法,所以兩者一直在靈氣流失,只是相較于符箓和玉佩本身的充沛靈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