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祿的身份,陳平安沒有說過,但石柔已經知道這個年紀不大的高大書生,是一位第八境的純粹武夫。
謝謝當下的身份,據說是崔東山的婢女,石柔只知道謝謝曾經是一個大王朝的修道天才。
石柔站在院門口那邊,有意無意與所有人拉開距離。
石柔知道這些人第一次來大隋求學,一路上都是陳平安“當家作主”,按照陳平安和裴錢、朱斂閑聊時聽來的言語,那會兒陳平安才是個二三境武夫?
為何這些放在任何一個大王朝都是天之驕子的人物,好像對于陳平安一個初來駕到書院的外鄉人,對于他的安排,覺得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甚至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李寶瓶在崔東山的小書房那邊抄書。
裴錢和李槐趴在正屋門口那邊的綠竹地板上,搬出了崔東山頗為喜愛的棋盤棋罐,開始下五子連珠棋。
規矩是當初崔東山坑慘了裴錢的那種下法。
于祿盤腿坐在兩人之間,裴錢與李槐約好了,每個人都有三次機會找于祿幫忙出招。
腳踏兩條船、擔任狗頭軍師的于祿,比經常斗嘴的裴錢和李槐還要聚精會神。
石柔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外人。
可她明明是一副仙人遺蛻的主人,大道可期,未來成就可能比院內所有人都要高。
換成寶瓶洲任何一座宗字頭山門,不應該將她供奉起來?
而在這里,誰都對她客氣,但也僅是如此,客氣透著毫不掩飾的疏遠冷淡。
石柔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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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府總算送瘟神一般將那位便宜老祖宗給禮送出門。
從蔡京神到府上灶房的廚子,都如釋重負。
大概唯一略有失落的,便是那些有機會伺候那位俊美神仙的俏麗婢女了。
崔東山離開了州城,沒有直奔京城,而是寓居于京畿之地的一座大道觀內。
道觀一位主持齋儀、度人入道,故而在道門譜牒上綴以“法師”尊稱的年邁道人,以論道玄談的名義,登門拜訪。
魏羨心知肚明,老道人必然是一位安插在大隋境內的大驪諜子。
這半點不奇怪,崔東山閑來無事的時候,還給魏羨看過一份名單,是大隋如今仍然蟄伏在大驪各地的死士、諜子,三教九流,尚未挖掘出來的諜子自然更多。上邊許多以朱筆畫圈的名字,崔東山說是專門販賣情報的貨色,屬于兩面諜子,最好玩,六親不認,只認錢,跟他們打交道,比較提神。
只是有些出乎魏羨意料,老道人雖是大驪諜子無疑,可簡明扼要說完了一份諜報后,真開始與崔東山各自坐在一塊蒲團上,坐而論道,談天說地。
聽得魏羨打瞌睡。
在老道人離開后,崔東山指了指對面的蒲團,說道:“趁著熱乎,趕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