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人臉色陰沉,然后灑然一笑,“不氣,就是看你小子不順眼,一個會被高承視為同道中人的半吊子劍修,靠山倒是厲害,加上你這小小年紀的深厚城府,高承眼光不錯,看人真準。你也不差,能夠與高承這位鬼蜮谷英靈共主,談笑風生,這要是傳出去,有人能夠贈送高承一壺酒,高承還喝完了,你陳平安在北俱蘆洲的名氣,會一夜之間傳遍所有山上宗門。”
白衣書生哦了一聲,以折扇拍打手心,“你可以閉嘴了,我不過是看在竺宗主的面子上,陪你客氣一下,現在你與我說話的份額已經用完了。”
中年道人微笑道:“切磋切磋?你不是覺得自己很能打嗎?”
白衣書生說道:“那么看在你師父那杯千年桃漿茶的份上,我再多跟你說一句。”
中年道人等了片刻。
結果那人就那么不言不語,只是眼神憐憫。
道人猛然醒悟,所謂的多說一句,就真的只是這么一句。
竺泉有些擔憂。
她是真怕兩個人再這么聊下去,就開始卷袖子干架。到時候自己幫誰都不好,兩不相幫更不是她的脾氣。或者明著勸架,然后給他們一人來幾下?打架她竺泉擅長,勸架不太擅長,有些誤傷,也在情理之中。
老道人輕聲道:“無妨,對那陳平安,還有我這徒弟,皆是好事。”
竺泉嘆了口氣,說道:“陳平安,你既然已經猜出來了,我就不多做介紹了,這兩位道門高人都是來自鬼蜮谷的小玄都觀。這次是被我們邀請出山,你也知道,我們披麻宗打打殺殺,還算可以,但是應對高承這種鬼蜮手段,還是需要觀主這樣的道門高人在旁盯著。”
陳平安點頭,沒有說話。
這位小玄都觀老道人,按照姜尚真所說,應該是楊凝性的短暫護道人。
那天晚上在鐵索橋懸崖畔,這位有望天君之位的觀主守了一夜,就怕自己直接打死了楊凝性。
至于那杯由一尊金甲神人捎話的千年桃漿茶,到底是一位道門真君的一時興起,還是跟高承差不多的待客之道,陳平安對小玄都觀所知甚少,脈絡線頭太少,暫時還猜不出對方的真實用意。
陳平安看了眼竺泉懷中的小姑娘,對竺泉說道:“可能要多麻煩竺宗主一件事了。我不是信不過披麻宗與觀主,而是我信不過高承,所以勞煩披麻宗以跨洲渡船將小姑娘送往龍泉郡后,與披云山魏檗說一聲,讓他幫我找一個叫崔東山的人,就說我讓崔東山立即返回落魄山,仔細查探小姑娘的神魂。”
披麻宗修士,陳平安相信,可眼前這位教出那么一個弟子徐竦的小玄都觀觀主,再加上眼前這位脾氣不太好腦子更不好的元嬰弟子,他還真不太信。
中年道人皺了皺眉頭。
聽說披云山魏檗,身為大驪北岳正神,有望立即躋身玉璞境。如今大驪北岳地界,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些祥瑞異象。
竺泉是直性子,“這個崔東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