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檗笑道:“當然。”
然后補充了一句,“如果去掉‘低價’兩個字,就更好了。”
魏檗從隆重舉辦第二場夜游宴,到牛角山開設自家包袱齋,除了掙點昧良心的神仙錢之外,其實……還有再掙一筆昧良心金精銅錢的用意。
既然北岳大神都需要大肆攫取神仙錢來幫助破境了,大驪朝廷豈會坐視不理?甚至可以說,如今的大驪新帝,比寶瓶洲任何一人,都要更加希望魏檗能夠順利躋身上五境!動靜越大越好!最好是方圓千里祥瑞齊出的天大氣象。這意味著什么?他宋和得位最正,天地慶賀!
魏檗是先帝手上敕封的唯一一位新五岳山神。
可魏檗又是大驪龍興之地的山岳神祇,屬于重中之重的存在,因為大驪京城就在魏檗這尊神祇的眼皮子底下。
那么如何巧妙拉攏“前朝舊臣”魏檗,很容易成為大驪新帝的一塊心病,久而久之,雙方若無溝通,就會變成皇帝心中的一根刺。那么就需要魏檗和披云山,給一個臺階,讓大驪朝廷可以順勢走下來,還要走得舒服,不生硬。
所以當初朱斂和鄭大風提及此事,為何魏檗稍作猶豫便答應下來?
因為當時小院在座三人,一個比一個會下棋,皆是走一步算多步。
魏檗猶豫了一下,“就不問我為何突然得知藕花福地的情況?”
朱斂擺擺手,“不用告訴我。可以說的,我們三人早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方便說的,我們三人之間也無需誰問誰答,毫無意義的事情。”
魏檗舉起茶杯,“以茶代酒。”
朱斂趕緊勾肩搭背,雙手舉起茶杯,笑容諂媚道:“魏大神的敬酒,不敢當不敢當。”
兩人飲盡杯中茶后,魏檗笑道:“可惜大風兄弟沒在。”
朱斂伸手摸了摸后腦勺,“做人這一塊,你我都不如他。”
魏檗沒有異議。
反正他魏檗也不是人。
這個便宜是白占朱斂的。
從這老廚子身上占點便宜,下棋也好,做買賣也罷,可真不容易。
魏檗站起身,笑道:“就不打攪你做宵夜了。”
朱斂點了點頭,嘆息一聲,“一開始的時候,我是硬氣的,這會兒我有些心虛了,以后我家少爺返回落魄山,我估摸著需要去你那邊躲一躲。”
魏檗有些幸災樂禍,一閃而逝。
朱斂起身去開門。
那邊有個雙臂頹然下垂的黑炭丫頭,在用腦袋敲門。
應該是她沒喊醒那位騎龍巷右護法的緣故。
朱斂開了門,裴錢搖搖晃晃跨過門檻,顫聲道:“老廚子,我睡不著,與你聊聊天,行不行?”
朱斂關了門,笑道:“這有什么行不行的。”
裴錢坐在凳子上,呲牙咧嘴,屁股開花似的。
今晚她可不是什么睡不著,是硬生生疼醒的,是無法睡,她如今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以前說什么被褥才是自己的生死大敵,這會兒不就應驗了?輕飄飄的被褥,蓋在身上,真是刀子一般。
朱斂問道:“不餓?吃頓宵夜?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