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抱拳道:“寶瓶洲陳平安,見過顧老前輩。”
顧祐笑道:“讓一位十境武夫護著你酣睡半天,你小子架子挺大啊。”
陳平安咧嘴一笑。
顧祐招手道:“陪你走一段路程,我還有事要忙,沒太多功夫與你嘮嗑。”
陳平安搖搖晃晃,走上斜坡,與那位止境武夫并肩而行。
顧祐說道:“拿過幾次武夫最強?”
陳平安說道:“兩次,分別是三境和五境。”
顧祐搖頭道:“如此說來,比那中土同齡人曹慈差遠了,這家伙次次最強,不但如此,還是前無古人的最強。”
陳平安笑道:“慢慢來,九境十境左右,好歹還有機會。”
顧祐轉頭疑惑道:“教你拳法之人,是寶瓶洲崔誠?不然你這小子,原本不該有此心性。”
陳平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顧祐恍然大悟道:“難怪。不過你小子前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頭吧?也對,沒這份打熬,走不到今天。”
顧祐突然問道:“崔誠如何評論的撼山拳譜?”
陳平安只敢話說一半,緩緩道:“拳意宗旨,極高。”
竹樓崔老頭又沒在這邊,自己沒理由幫他白白挨上一拳。
止境武夫哪怕壓境以山巔境出拳,對于他這位小小六境武夫而言,不還是重得不行?
顧祐嗯了一聲,“不愧是崔老前輩,眼光極好。”
寶瓶洲的崔誠,曾經單槍匹馬游歷過中土神洲,雖然聽聞下場極其慘烈,但哪怕是在顧祐這樣最拔尖的別洲武夫眼中,亦是真豪杰了。
雙方拳法高低不去說,既然沒打過,顧祐就不會有對崔誠有任何欽佩,在這之外,只說歲數和作為,尊稱崔誠一聲崔前輩,沒問題。
當然了,若非“極高”二字評價,顧祐依舊不會改口稱呼前輩。
陳平安欲言又止。
顧祐說道:“但說無妨。”
陳平安問道:“顧老前輩與猿啼山嵇劍仙是死仇?”
顧祐說道:“死仇,雙方必須死一個的那種。”
陳平安便不再言語。
世事復雜。
就在于壞人殺好人,好人殺壞人,壞人也會殺壞人。
在這之外,好人也會殺好人。
許多不涉及大是大非的事情,并未真正知情,妄加評論,或是指點江山,其實沒多大的問題,但是切莫覺得當真就已經對錯清晰,善惡分別。
顧祐笑了笑,說道:“你小子大概只聽說大篆王朝京城那邊的異象,什么玉璽江一條大蛟,擺出了水淹京城、妄圖打造龍宮的失心瘋架勢。不過我很清楚,這就是嵇岳在以陽謀逼我現身,我去便是,事實上,他不找我顧祐,我也會找他嵇岳。呵呵,一個早年差點與我換命的山上劍修,很厲害嗎?”
顧祐停頓片刻,自顧自道:“當然是厲害的。所以當年我才會傷及體魄根本,躲了這么些年,說到底,還是自身拳法不夠高,止境三重境界,氣盛,歸真,神到。我在十境之下,每一步走得都不算差,可躋身止境之后,終究是沒能忍住,太過希冀著爭先進入那個傳說中的境界,哪怕當時自己不覺得心境紕漏,可事實上依舊是為了求快而練拳了,以至于差了許多意思。小子,你要切記,跟曹慈這種同齡人,生活在同一個時代,是一件讓人絕望也很正常的事情,但其實又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有機會的話,便可以相互砥礪。當然前提是別被他三兩拳打死,或是打碎了信心,習武之人,心氣一墜,萬事皆休,這一點,牢牢記住了。”
陳平安點頭道:“會的。”
顧祐看似隨口問道:“既然怕死,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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