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人慪氣呢。
早年泥瓶巷那個傳言是督造官大人私生子的宋集薪,身邊就有個婢女叫稚圭。
聽婆婆在世時的說法,兒子其實一直喜歡那個稚圭。
馬車旁策馬緩行的女子察覺到了婦人的視線,一開始打算沒看到。
但是馬隊最前邊一騎當先的年輕男子,轉頭望來,眼神冷漠。
她嚇得噤若寒蟬,立即轉頭望向車簾子那邊,柔聲問道:“夫人,可是需要停車休憩?”
婦人笑著搖頭,緩緩放下簾子。
被取名為數典的年輕女子,瞥了眼前方那一騎年輕男子的背影,她心中悲苦,卻不敢流露出絲毫。
當年她與清風城許氏母子、正陽山搬山猿一起進入驪珠洞天,眾人都是為機緣而來,到頭來,結果她竟是最凄慘的一個,一樁福緣沒撈到手,還惹下天大的禍事,貨真價實的滅門之禍,她爺爺,海潮鐵騎的主人,在被勢不可擋的大驪兵馬滅國之后,原本已經順勢而為,丟了兵權,但是在朝廷那邊保住了一份官身,然后得以告老還鄉,但是這個年輕人,出現了。
榮歸故里,朝廷抽調出來的隨行護衛,加上爺爺的親軍扈從,百余人,都死了,遍地尸體。
她與老人一起跪倒在地。
馬苦玄站在跪地兩人之間,伸手按在兩顆腦袋之上,說兩顆腦袋,還不了債,就算整支海潮鐵騎都死絕了,也還不上。
馬苦玄就問那個老人,應該怎么辦。
老人開始磕頭,祈求馬苦玄放過他孫女,只管取他性命。
一生戎馬生涯,戰功無數,哪里想到會落得這么個下場,女子在一旁木然跪著。
馬苦玄便一掌按下,地上留下一具慘不忍睹的癱軟尸體。
最后馬苦玄沒有殺她,將她留在了身邊,賞賜了她一個數典的名字,沒有姓氏。
失魂落魄的數典,最后跟隨馬苦玄去往龍泉郡。
一路上多次殺人隨心的年輕男子,重返家鄉后,第一個去處,不是杏花巷,更不是他爹娘住處,而是走在了龍須河之畔,在那龍須河與鐵符江接壤處的瀑布口子上,然后數典看到了一位捧劍神祇的出現,是大驪第一等水神,名為楊花。
馬苦玄當時蹲在江河分界處,輕輕往水中丟擲石子,對那位神位極高的大驪神靈笑道:“我知道你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侍女,我呢,只是你麾下河神的孫子,照理說,應該禮敬你幾分,但是我聽說你對我奶奶不太客氣,那么你就要小心了,人生在世,無論是修道之人,還是神祇鬼怪,欠了債都是要還的,等到我下次返回這邊探望奶奶,你若是還是沒還清債,敢對這條龍須河頤指氣使,那么我就要將你的金身拘押到真武山上,日日錘煉,碎了多少香火精華,我便喂你多少香火,我要你還上一千年,哪怕我馬苦玄死了,只要真武山還在,你就要受一千年的苦頭,少一天,都算我馬苦玄輸。”
水神楊花嗤之以鼻。
馬苦玄又說了一句,“你既然能夠成為大江正神,吃苦自然不太怕,沒關系,你到底是女子出身,人性不在,有些秉性難以祛除干凈,我會每隔幾年就抓些淫祠神祇,或是山澤精怪,去往真武山,然后傳授他們一樁早已失去傳承的神道秘術,讓他們因禍得福,讓你知道什么叫錢債身償。”
馬苦玄最后說道:“我與你說這些,是希望你別學某些人,蠢到以為很多小事,就只是小事。不然我馬苦玄破境太快,你們還債也會很快的。”
那位鐵符江水神沒有言語,只是面帶譏笑。
馬苦玄歪著腦袋,“不信,對不對?”
馬苦玄微笑道:“那就等著。我現在也改變主意了,很快就有一天,我會讓太后娘娘親自下懿旨,交到你手上,讓你去往真武山轄境,擔任大江水神,到時候我再登門做客,希望水神娘娘可以盛情款待,我再禮尚往來,邀請你去山上做客。”
楊花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