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青笑罵道:“原來是一路貨色!”
許弱抱拳笑道:“在此叨擾許久,到了京城,記得打聲招呼,我請山君喝酒。”
晉青點點頭,然后問道:“許先生最早是故意要來我掣紫山?”
許弱停下腳步,淡然道:“你我在此,終究都是為了少死人。可你要追問我們墨家為何選擇大驪,讓寶瓶洲多死如此多的人,我暫時無法給你答案,但請山君拭目以待。”
晉青沒有言語。
許弱沒有返回封龍峰,就此離開掣紫山,御風去往北方大驪京城。
他不喜歡御劍。
因為許弱一直覺得,劍與劍修,應當平起平坐。
那個閉關多年的朱熒王朝玉璞境劍仙,試圖刺殺大驪新任巡狩使曹枰,尚未動身,就已經死了。
其實對方可以不用死,許弱只是重傷對方。
那位閉關百年卻始終未能破關的遲暮老人,至死都不愿淪為階下囚,更不會投靠仇寇宋氏,故而斷劍之后,毫無勝算,就束手待斃,還笑言此次謀劃之初,便明知必死,能夠死在墨家劍客第一人許弱之手,不算太虧。
許弱便破例說了一事。
一洲之地,山下的帝王將相,王侯公卿,販夫走卒,皆要死絕,山下暮色,再無炊煙。
老人聽說后,死前唯有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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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坐在板凳上,環顧四周,小宅小院都是老樣子,差點讓裴錢有一種錯覺,自己與曹晴朗,還是當年的模樣,自己不過是被師父要求去水井那邊提了桶水,然后自己出門回來,見到了曹晴朗,就只是這樣。
貼在院門那邊的春聯,先前在外邊等曹晴朗的時候,她瞅了一百遍,字寫得好,但也沒好到讓她覺得好到自慚形穢。
曹晴朗看著這個黝黑女孩,其實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為何到了外邊這么多年,個兒還是沒長高多少,如今只說雙方身高,兩人差了得有一個腦袋,為什么她裴錢突然就背了竹箱,懸佩竹刀竹劍了,陳先生在那邊游學的日子,過得可還好?
裴錢摘了竹箱放在身后,橫放行山杖在膝,正襟危坐,直視前方,不去看曹晴朗,開門見山道:“你知不知道,當年我師父,其實是想要帶你離開藕花福地,半點都不愿意帶我走的。”
曹晴朗猶豫了一下,沒有著急回答答案,微笑著反問道:“陳先生收了你當弟子?”
裴錢眼神熠熠,如日月生輝,點頭沉聲道:“對!我與師父一起走過千山萬水,師父都沒有丟下我!”
曹晴朗雙手輕輕握拳,擱在膝蓋上,笑容溫柔,“雖然很遺憾陳先生沒有帶我離開這里,但是我覺得你跟隨陳先生遠游萬里,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很羨慕你。”
裴錢沉默不語。
曹晴朗轉頭問道:“如今陳先生要你去提水,還會一邊提水桶,一邊灑水清洗街巷嗎?”
裴錢猛然轉頭,剛要惱火,卻看到曹晴朗眼中的笑意,她便覺得自己好像空有一身好武藝,雙拳重百斤,卻面對一團棉花,使不出氣力來,冷哼一聲,雙臂環胸道:“你個瓜慫懂個屁,我如今與師父學到了萬千本事,從不偷懶,每天抄書識字不說,還要習武練拳,師父在與不在,都會一個樣。”
曹晴朗故作恍然,“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