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甲埋怨道:“人比人氣死人,聽說劍氣長城有座酒鋪,賣那粗劣酒水,才開張一年多,但是那些個無事牌,都快掛滿三堵墻壁了。”
邵云巖與年輕伙計道了聲歉,拎著那壇忘憂酒,坐回當年第一次來此喝酒的酒桌,倒了一碗酒,望向柜臺那邊,笑道:“掌柜,那串葫蘆藤已經讓一個小姑娘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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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北俱蘆洲的水經山,再過十幾年,那枚養劍葫就會瓜熟蒂落,到時候勞煩掌柜派人多走一趟了。關于這枚養劍葫的歸屬,我已經與水經山打過招呼,人露面,拿走葫蘆,就這么簡單。”
老人嗯了一聲,睜開眼睛,瞥了眼許甲,“你去不去?”
許甲問道:“要是我離開鋪子,剛好小姐回來,咋整?”
老人笑罵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個崽兒非要一棵樹上吊死?我那閨女,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段沒身段,腦子還拎不清,還早就心有所屬,如何配得上你?”
許甲怒道:“我從小就在這里,見過幾個女子?不喜歡小姐,能喜歡誰去?!喜歡你這個糟老頭子啊?”
老人也不惱,閨女離家出走多年,鋪子就一老一小,守著這么個冷清地兒,也就靠著自己弟子添些人氣了,舍不得罵,罵重了,也鬧個離家出走,鋪子太虧本。
老人笑道:“那就更應該讓你滾蛋了,去外邊走走瞧瞧,真正好看的女子,讓你挑花了眼。”
許甲點頭道:“我也有些想念曹慈了,在北俱蘆洲拿到了養劍葫,就去中土神洲找他。”
說到這里,許甲起身走到柜臺那邊,拎起鳥籠一陣晃蕩,訓斥道:“你個憨貨,當年為何瞧不出那陳平安的武道根腳,喜歡病懨懨裝死是吧?”
籠中黃雀,與那青冥天下三掌教陸沉的黃雀,是同種。
只不過一個測文運,一個測武運。
邵云巖笑道:“掌柜,有故事,可以說道說道?”
老人擺擺手,“喝你的酒,只把忘憂酒當尋常酒水喝的,糟蹋好東西,要不是看在那枚養劍葫的份上,我都不稀罕賣你酒水。”
邵云巖喝著酒,隨口問道:“水精宮還是做著日進斗金的春秋大夢,光想著掙錢,改不過來了,可是猿蹂府那邊已經搬空了家當,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就想知道掌柜這鋪子,以后開在哪里?天下仙家酒釀千百種,我幾乎都喝過了,能夠喝過還惦念的,也就掌柜的忘憂酒,和那竹海洞天的青神山酒水了。”
老人瞥了眼那個還在與鳥籠黃雀慪氣的弟子,繞過柜臺,自己搬了一壇酒,坐在邵云巖桌邊,倒了一碗酒,各喝各的。
老人說道:“我是世外人,你是局外人,自然是你更舒坦些,還瞎摻和個什么勁兒?既然摻和了,我這鋪子是開在眼前,還是開在天邊,就算問出了答案,你喝得上酒嗎?”
邵云巖笑問道:“能說點心里話?”
老人點頭道:“鋪子規矩,你是知道的,喝酒之人的醉話,半句不到外邊去。”
邵云巖望向酒鋪大門那邊,白霧蒙蒙,輕聲道:“早年答應過劍氣長城一件事,不得不做。”
老人問道:“不能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