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站起身,“不能光敲棍子把人打蒙,該給點真正的實惠了。不然等他們回過神,還是會有些自作聰明的小動作,我能應付,但是耗不起。”
返回春幡齋中堂那邊,眾人都已落座。
陳平安坐在主位上,微笑道:“不爭不吵不朋友,既然是朋友了,那我還真件小禮物,要送給諸位。”
不曾想沒有任何人覺得輕松,一個個屏氣凝神,不少老船主甚至都已經雙收藏袖,準備一言不合便要……逃命。
當下沒了對面那排劍仙坐鎮,這位隱官大人,反而終于要殺人了?
這位年輕隱官的腦子,好像與常人大不相同,真做得出來!
陳平安笑道:“人手一件的小禮物而已,大家不用這么正襟危坐。”
米裕緩緩站起身。
對面幾個膽子較小的船主,差點就要下意識跟著起身,只是屁股剛剛抬起,就發現不妥當,又悄悄坐回椅子。
米裕一手負后,一手輕輕抖了抖法袍袖子,掠出一塊塊寶光流轉、劍氣縈繞的古怪玉牌,一一懸停在五十四位八洲船主身前。
米裕心意微動,全無漣漪牽動,所有玉牌便瞬間豎立起來,緩緩旋轉,好讓對面那些家伙瞪大狗眼,仔細看清楚。
眾人已經顧不得一位玉璞境劍仙的這份神通。
吳虬凝神望去,是浩然天下最尋常的無事牌樣式,談不上正反面,一面篆刻有“劍氣長城”,另外一面刻有“浩然天下”,只是在劍氣長城四字一側,又有小篆“隱官”二字,以及字體更加細微的蠅頭小楷,是一個數字,九。
吳虬迅速望向別處,唐飛錢那邊數字為“十二”,江高臺為十六。
扶搖洲“瓦盆”渡船管事白溪,身前那塊玉牌的數字為十三。
最靠近大門那邊的“霓裳”船主柳深,是九十六。
陳平安斜靠四仙桌。
米裕開口說道:“別管數字的大小,總之誰都是獨一份了。這玉牌,是隱官大人親手畫符且篆刻,每一枚玉牌,皆有兩到三位劍仙的劍氣在里頭,至于是哪些劍仙青睞了哪枚玉牌,除了隱官大人,誰都不清楚,如何推敲出來答案,各位只管各憑手段,去探究一二。總之,放眼整個浩然天下,誰也仿造不出來。要說值錢,談不上,諸位都是做大買賣的,什么好玩意沒見過。可要說不值錢,可終究是只此一件的稀罕物。”
米裕說到這里,加重語氣說道:“以后其他人,再想要得到這么一枚玉牌,就看有沒有機會見著咱們隱官大人的面,有沒有資格成為春幡齋的貴客了,我可以肯定,極難。而且這類玉牌,總共就只有九十九枚,不會打造更多。故而最大的數字就是九十九。所以將來若是誰見到了數字為一百的玉牌,就當個笑話看好了。”
邵云巖突然開口笑道:“我也是客人,為何獨獨我沒有玉牌?我看是數字越小,越貴客,那我就要那枚小楷刻字九十九的玉牌好了。”
米裕不敢擅自行事,便轉頭望向陳平安。
江高臺突然起身抱拳,鄭重其事道:“隱官大人,我這玉牌,能否換成數字為九十九的那枚?”
這一次,還真不是那年輕隱官與他說了什么,而是江高臺自己真真切切,希望將眼前玉牌換成那枚數字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