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術尚可。”
“老子與阿良聯手,可殺飛升境大妖。”
“納蘭彩煥,我去去就來。”
“牧笛,駝鈴,皆是風過聲。”
“好林泉都付與閑人,好娘們都被拐走了。”
“這輩子未曾醉過,怨酒。”
“還不曾去過倒懸山。”
“陳李,佩劍晦暝,飛劍寤寐。百歲劍仙,唾手可得。”
“世間無好喝之酒,狗日的還我酒錢。”
“陸芝確實好看。”
“人生苦短,練劍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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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聾兒打開禁制后,如主人開門迎客,陳平安置身其中,視野豁然開朗,天地茫茫,景物不多,只有一塊巍峨石碑,上書“鷓鴣天”三字。
陳平安穩住身形和心神,迅速調整呼吸,將那些滾滾涌來的沛然靈氣,一一阻擋在外。
老聾兒掌管的這座牢獄,是一處破碎的洞天,類似倒懸山的黃粱酒鋪,靈氣尤其盎然,并無絲毫劍氣壓勝。
此地沒有其他劍仙坐鎮,甚至連劍修都沒有一個,自老聾兒接手之后,就只有這位妖族出身的飛升境看著。
老聾兒,不是真聾,一位飛升境,能耳背到哪里去?只是劍氣長城的劍修,對老聾兒向來鄙夷唾棄,老聾兒又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軟柿子,而且極少拋頭露面,倒也沒惹出什么大的是非。
加上董家手握劍坊,齊家管著衣坊,陳家負責丹坊,就是劍氣長城真正意義上的四處禁地。
避暑行宮的檔案,關于牢獄,文字記載不多,只是粗略記錄了歷代關押妖物的身份、淵源,死了的,無非是一筆勾去。
老聾兒笑了笑,年輕隱官信不過自己很正常,還信不過老大劍仙嗎?不過很快釋然,不是這種性子,當不了隱官,走不到這里來。當時在城頭上,需要劍仙護陣隱官一脈,信不過的,不是自己,其實是陸芝。這會兒信不過的,是自己。是不是到最后,連陳清都一并信不過?不管答案是什么,老聾兒都覺得有點意思。
陳平安與老聾兒幾乎同時挪步前行,陳平安發現看上去不過相距百余丈的石碑,如果就這么走下去,能走上足足一盞茶的工夫。
老聾兒不愿被誤認為是店大欺客,敬稱了一聲隱官大人,然后直接道破天機,“心神越小,念頭越小,步子越小,我們反而走得快些。”
陳平安照做,果然轉幾個眨眼功夫,就走到了石碑之前。
老聾兒微微訝異,難免會將陳平安與前邊兩任隱官作比較,那個脾氣不太好的羊角辮小姑娘,偏不信邪,非要一鼓作氣沖到石碑那邊,以至于瞬間離了石碑千百里,這還不算,蕭愻就一直那么飛掠下去,樂此不彼,結果一旬光陰之后,按照市井俗子的腳力計算,蕭愻都跨洲了,喝掉了不少壺仙家酒釀,每天就是在那里撒腿狂奔,與石碑愈行愈遠,老聾兒見過無聊的劍修,沒見過她那么無聊的。至于更前邊的那位隱官大人,不無聊,就是無趣,不過桌面底下的功勞,真不算小了,那座海市蜃樓,就是他花錢找人一手打造出來的,只可惜修行資質太差,壽命不長,不然劍氣長城的隱官,不會是蕭愻,更不會是身邊年輕人。
老聾兒陪著年輕隱官,一起仰視那座石碑。
老聾兒沙啞開口道:“鷓鴣天,此三字,是兩位上古眷侶劍仙的手筆,輩分極高,比龍君、觀照年紀稍小而已,只是在劍氣長城沒太大的名聲。”
老聾兒笑道:“相信以隱官大人的眼力,應該早早看出門道了,鷓、天二字,是男子劍仙刻畫而出,波磔極佳,唯獨鴣字,是女子手筆,劍氣凌厲,依舊難掩一絲嬌柔,當時她又身負重傷,略有疲態,男子便補救一番,最后一字,看似精神抖擻,法度嚴謹,救了中間字一救,其實已經為眷侶神傷幾分,比起鷓字,本該氣勢最大的天字,反而凝重有余,劍意不足,可惜了,實在可惜。”
陳平安實誠道:“我沒看出這些。”
奇了怪哉,怎么當的文圣一脈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