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湘微微訝異,埋怨道:“這等不容小覷的助力,你事先都不與我說?”
一條元嬰境水蛟!
完全可以當半個玉璞境練氣士看待!
這等天生肉身強悍、兼具本命神通的水蛟,劍修之外的元嬰境修士,誰敢輕易招惹?!尤其是那些個鄰近江河大水的仙家門派,一旦與之結仇,簡直就是閻王爺發請帖,收下是死,不收也是死。
如果清風城許渾不是已經躋身了上五境,作為兵家修士,他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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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力巨大,名動一洲,不然落魄山光是有這條水蛟壓陣,加上朱斂,就完全可以與清風城硬碰硬掰手腕了。
“泓下姑娘,走水化蛟,能讓沛湘寬心幾分就好。”
朱斂笑了笑,面對沛湘的震驚,他只是提了這么一嘴,就沒有多說什么。
不湊巧,在家鄉那邊,泓下都不敢去落魄山說句話的。
如果朱斂沒有記錯,泓下連霽色峰祖師堂,都還沒見過一眼。
朱斂當下比較不放心的,還是那個陳靈均在北俱蘆洲的大瀆走江。
既然如今還沒有確切消息傳到寶瓶洲,就意味著陳靈均尚未走水。
倒是不太在意陳靈均遠比泓下夸張的那個走水結果,朱斂只是擔心陳靈均的性子太跳脫,出門在外,沒個照應,容易吃虧。就陳靈均那脾氣,在家鄉這邊還好,反正早就乖乖認命了,打死都不會死要面子了,美其名曰“天下恩怨一拳事”,可是在外邊,大概就又喜歡打腫臉充胖子了。
沛湘心情大好,摘下一朵樹花,遞給朱斂。
朱斂擺擺手,笑道:“人越丑,才越愛戴花。還是你戴吧。”
昔年藕花福地,是有那男子簪花習俗的。不然后世就那簪花郎周仕了。
沛湘瞪了他一眼,卻還是簪花在鬢。
朱斂可以御風遠游,沛湘也是元嬰地仙,興之所至,就無所謂腳下道路有無了,朱斂來到棋墩山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脊,只是與那宋煜章所在山祠已經有些遠。
朱斂雙手負后,站在一棵古松枝頭,會心一笑。
可見落魄山矣。
沛湘坐在樹枝上,雙指輕輕抵住鬢角耳邊那樹花。
朱斂感慨道:“哪家敢掛無事牌,豆腐青菜有太平。吃得下,穿得暖,今兒睡得著,明兒起得來。就是我們這些凡俗夫子的太平世道。”
沛湘打趣道:“非是我自矜自夸啊,你我如何能算凡俗夫子?”
朱斂抬頭望天,輕聲道:“哪怕只在一人之下,皆是俗子。”
朱斂舊家鄉,哪怕晚輩丁嬰武道境界更高些。可要論心境,未必。丁嬰屬于應運而生,趁勢而起,拳法高不高,其實在朱斂眼中,亦是身外物。
按照后來裴錢的講述,丁嬰最少便未能做成朱斂當年事。甚至可以說,后來魔頭丁嬰所走之路,就是武癡朱斂踩出來的那一條。
那頂仙家高冠,便是朱斂隨手丟給年輕丁嬰之物。
朱斂一人殺九人,殺絕天下高手,眼中身邊皆無人。
只是朱斂沒覺得那是什么壯舉,距離心中所想,還差得很遠。
比如落魄山上那位前輩,已在朱斂心中高遠處,朱斂得一步步走過去,才能看得真切。
落魄山上三幅掛像之一,有武夫崔誠。
而當年將已經瘋瘋癲癲百余年的老人,引到落魄山,正是緣起于那位托缽云游、最終步步生蓮的中年僧人。
沛湘伸出手指,道:“那就是落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