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叫苦不迭,“疼疼疼,說話就說話,陳先生拽我作甚?”
陳平安實誠笑道:“沾沾文氣。”
那少年低頭瞥了眼袖子,自己被那劍仙握住胳膊處,五彩煥然,如江河入海,漸漸凝聚而起,他哭喪著臉,“家底本就所剩不多了,還給陳先生搜刮了一分去,我這慘淡光景,豈不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陳平安笑道:“等我以后離開了渡船,自會遙遙酬謝平章事大人。”
那少年眼睛一亮,就不再刻意拘押自己袖上的神異景象,“當真?!”
只是不等少年與陳平安有更多合計,少年就一個踉蹌后退,身形消散,去往別城,只能急匆匆與陳平安說了一句話,好像讖語,“雞鳴天上,犬吠云中”。
雞犬城?取名字是不是太不講究了?若是“得道城”,不更好聽些?估計是名字太大,不合適?
陳平安抖了抖袖子,右手指尖凝聚出一粒五彩光亮,文氣濃郁,如指尖生花,最終被陳平安收入袖中。
秦子都對此并不上心,條目城內,過客們各憑本事掙取機緣,沒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她對那額頭光潔、梳丸子頭的裴錢,眼神復雜,最終一個沒忍住,勸說道:“小姑娘,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你若是能夠好好拾掇一番,也是個姿容不差的女子,怎的如此敷衍馬虎,看這劍仙,既然都清楚我的小名了,也是個曉得閨閣事的行家里手,他也不教教你?你也不怨他?”
裴錢出門游歷,從來穿著利落,無半點妝容,發髻更是簡單,這會兒她面無表情說道:“用不著,利落些,不礙事。”
那秦子都痛心疾首道:“不礙事?怎就不礙事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子讓自己增添姿色,豈不是天經地義的正理?”
裴錢看著眼前那個當下一臉妝容慘兮兮的少女,忍住笑,搖搖頭不再言語。
陳平安笑道:“古人云天地清淑之氣,萃在女子閨房。世間女子得閑了,確實皆宜淡妝。碧玉姑娘方才說女為悅己者容,既然天地是第一大才子,那么女子無論濃妝淡抹,只需得體,便與之最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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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
一半話語,是陳平安的真心話,只要裴錢自己想要與那胭脂水粉打交道,別是那濃艷路數,淡妝當然無妨。到了裴錢這個歲數,畢竟再不是當年那個黑炭小姑娘,確實也該好好打扮自己一番。當然要說裴錢自己不樂意,喜歡素面朝天,也無所謂。至于剩余一半話語,當然是陳平安與這位書上所謂胭脂神府秦娘娘的客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