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新浦也不遮掩什么,大大方方承認道:“那必須的,我素來是最喜歡湊熱鬧的,豈可錯過那場普天大醮,那可是雍州好幾百年都碰不著一場的盛事。”
既然道法不濟,比不得陸沉、高孤之流,那么有些人事,僅僅作壁上觀,是掐斷手指頭都算不出來的。
只能是先入局再上岸,才能有所收獲。
“相信觀主已經看不出來,我已經時日不多了,就想著最后見她一次,幫忙開個門,別攔著我去找她,至于到了里邊,能不能見著她,就看我自己的能耐了,咋樣,這個要求,總不過分吧?”
“不過分是不過分。”
然后就沒了下文。
龍新浦無奈道:“這話說得沒勁了,怎么都給句準話。”
孫道長突然滿臉疑惑起來,“貧道就想不明白了,你和兵解山,都跟白玉京沒啥仇怨,何況你們山頭里邊,如今還有個符泉,這孩子先天根骨雄健,修道資質那么好,否則也不會有那張風海第二、永州姚清的這類綽號,當初玄都觀也就是沒爭過你們,否則符泉這孩子如今早就在玄都觀修道了,你說你瞎蹦跶個什么,小胳膊細腿的,今天找到你的,虧得是貧道,哪天被真無敵撞見了,兩根手指頭隨便一擰,還不得跟扯螞蚱似的?”
兵解山那個當得起天才稱號的年輕修士,名叫符泉,道號“玄蟬”,是當代兵解山山主的關門弟子。
如果不是剛好過了歲數,數座天下年輕十人和候補十人,符泉肯定會有一席之地。
龍新浦以心聲笑道:“正陽山。”
孫道長愣了愣,“啥玩意?”
龍新浦說道:“寶瓶洲有座山頭,名為正陽山,是個剛剛躋身宗字頭門派。”
孫道長笑道:“真是變著法子想要去玄都觀掃地了,貧道讓你遂愿便是。”
貧道前不久才游歷過浩然天下,能不知道那個“劍仙如云”的正陽山?
玄都觀,桃花爛漫。
道號“空山”的王孫,坐在一棵桃樹下,雙手疊放,閉目養神。
桃林閑坐,摘劍橫膝前。
溪月疏淡,山桃艷如血。
龍新浦見著了心心念念的那位同鄉,還是少女面容的王孫,竟然有幾分靦腆神色,嗓門也不大,“好久不見。”
眉是聚愁峰,眼是折柳渡。
她還是一如當年,怎么看怎么美。
心儀女子之美,總是這般動人,美得教人裝得下日月的雙眼都裝不下她,得搬去心扉,余在心頭。
王孫抬頭望向那個名氣很大的“龍師”,何況還是同鄉,她點點頭,嗓音清脆道:“好像是很久了。”
舊人舊識,重逢最怕可以聊的舊事寥寥,寒暄客套幾句,便無話可說。
怕就怕,舊事就是舊事。
王孫似乎是覺得坐著說話,太沒有誠意了,只是她剛要起身,龍新浦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將腳邊幾瓣桃花輕輕丟遠,輕聲問道:“空山道友,我能不能喝酒?”
王孫笑道:“這是什么問題。”
龍新浦取出一只碧綠琉璃材質的袖珍酒壺,只有拳頭大小,仰頭抿了一口酒水。
初見時,她姍姍然從我心頭路過,荒蕪之地就開滿了花。
慘綠少年春游遍,羅綺百花成叢,就中堪人屬意,最是王孫,還是王
孫,只是王孫。
九歲與卿初相識,再見卿時吾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