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東山聽得傻樂呵,恨不得趕緊掏出一本賬簿,風水輪流轉,得給大師姐記一筆。
只是再一琢磨,好像自己記賬本身,就會被大師姐記賬?崔東山揉著下巴,怎么覺得這筆買賣不劃算啊。
陳平安瞥了眼崔東山。
巧不巧,又來了個挖墻腳的,你還好意思在我這邊拱火?
崔東山立即眼觀鼻鼻觀心,很用心抬頭賞雪。
韓-光虎抬起手,虛握拳頭,擋在嘴邊,輕輕咳嗽幾聲。
崔東山關心道:“韓老前輩,我有治咳嗽的藥,要不要?”
韓-光虎一時語噎,這個白衣少年郎,真賤。
從頭到尾,就不好好說話。
陳平安怎么教出這么個不靠譜的弟子,跟那個知書達理、禮數周到的小姑娘,差別也太大了點。
韓-光虎置若罔聞,不與白衣少年搭腔,徑直說道:“鄭錢拜師我收徒一事,既然陳宗師不太情愿,那我就自己去找鄭錢談,如果說服了鄭錢,她愿意回心轉意,還希望陳宗師不要阻攔此事。”
崔東山懷抱行山杖,咳嗽幾聲,腦袋湊到先生身邊,壓低嗓音說道:“先生先生,萬一大師姐真如韓老前輩所說,來個回心轉意,咋個辦?”
陳平安一把推開崔東山的腦袋,與韓-光虎對視,笑道:“點到即止的切磋而已,不成問題,就當是開門掃雪了。”
沒見過我這個當師父的,你去裴錢那邊再次碰壁,不算什么。
可既然見著了我陳平安,還這么光明正大挖墻腳,就有點不講江湖道義了。
秦不疑眼神熠熠光彩,年輕隱官這是終于要出拳了?
崔東山辛苦繃著臉,瞧著就像在咬牙切齒,好不容易才不讓自己笑出聲。
落魄山上,裴錢,小米粒,陳暖樹,她們三個,就算再借給崔東山幾個膽子,都是絕對不敢挖墻腳的。
在謫仙峰掃花臺,黃衣蕓是怎么躋身的止境歸真一層?是被先生“憐香惜玉”打出來的!
韓-光虎輕輕擰轉手腕,環顧四周,收回視線后,問道:“你是止境幾層?歸真?”
如果沒有躋身歸真,不可能與曹慈問拳一場。
陳平安說道:“與前輩一樣,都曾躋身止境歸真,又小跌一層,重回氣盛。”
言下之意,既然雙方都是止境同一層,誰都不欺負誰。
韓-光虎笑道:“老夫的歸真一層,當年是摸著神到一層門檻的,如今即便跌境,其實底子不薄,如果聽了幾聲咳嗽,就覺得老夫是個病秧子,小心吃虧。”
因為按照那份榜單,顯示陳平安獨守劍氣長城那會兒,還是個山巔境武夫。
豈不是說,返回浩然天下沒幾年,這個四十來歲的年輕人,就又接連破境兩次?
好家伙,難怪能在文廟功德林那邊,跟曹慈打得有來有回。
聽說那場“青白之爭”當中,眼前這位年輕大宗師,出拳刁鉆得很,下三濫的手段層出不窮,以至于都把曹慈的臉都打腫了?